拦路匪徒
有缘我们再见吧。
含在口中的话,再也说不出,她不曾想只在这呆了还不足月便要离开,这个可爱的小木,她真心当弟弟对待,也许一别不知相见是何年了。
皇宫深邸,她真的要去吗?
齐季即使在踏上马车那一刻都没有想清楚,虽然这里算是华亭的家,可她却并无半点东西可拿,孑然一身的便随着官兵离去,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状。
身后的门前,小木只身一人瞧着,直至大批的人马走近了山间小路拐了无数个弯,消失踪影,他都未曾离开。
这些,齐季都不知道。
她正在马车之中颤颤悠悠的走着,一双眉头皱的紧紧,四面紧紧环绕的木板,好似钉死一间牢房般,她正在其中,面前放着一桌,桌上有蔬果甜品,甚至还有一本书。
齐季无所事事,只好百无聊赖的翻东瞧西。
门外似听到她的动静,不由问道:“夫人,有事吗?”
“没事,这里距离京城多远?”齐季猛的一颤,瞧着那扇关闭的窗,不由缓吐一口气,这古代的马车真是脆弱,这么小的声音也能听到?哎,有个代步的车也算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
“不远,快则一天一夜,慢则需要两天。”
“哦。”也算近了,轻淡的回声,齐季便又没了话语,身子缓缓的靠在车背上,听着一木之隔外的马儿踢踏声,车轱的碾压声,似乎还有风瑟瑟的吹拂声。
安逸静和。
可才这般想,车身猛地一顿,只听门外一阵混乱惊呼,她的窗间冒出一个声音嬉笑而言道:“哟,过小爷的山头,不交点银两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大胆,你可知你拦的是谁?”
“谁?天王老子来此,也得按爷的规矩来,怎么,你不服吗?”来人一派嬉戏,话语间猖狂不可一世,似那些官服衙役在他眼中只寻常人一般,毫无区别,窗间细碎的声音,似乎是手指想要轻启那扇小窗,窥视一二般。
“好一个狂妄小徒。”
拦车的是谁,她不清楚,开口的是谁,也不像是她听了几次的温润领头之人,似乎只是一小兵在持刀大喝着,她倚在马车之中,并无半点担忧,是好是坏,总得稍稍有了些定局,再做定夺也不迟啊。
“你有爷的本事,你也可以,奉上钱,大路朝天任你们走,若是不从,那休怪小爷不留情面……”来人一口一个爷,声音清脆,吊儿郎当好似游闲那般不经意。
这个傍山拦路抢劫的匪,当真是有恃无恐啊。
真想瞧一瞧。
好似真应了齐季所想,那扇小窗竟飘飘欲坠了起来,好似要从中凸出去掉落在地上般,而门外那个温润大人终于开了口,道:“多少。”
“啧啧,一百两……黄金。”哐当,似随着男人的话落,那扇窗也从马车中掉了下去,清风悄悄拂过,擦着她的脸颊转了个圈,又游走到外,她瞧着男人竖起的一根手指,轻淡间笑言道。
相对而背,她瞧不见他的面容,只瞧高大的身躯好似一堵墙邸,将窗外的风光挡得只剩下他大红之色的衣袍,微风细小才从身躯的狭缝中而入,无人瞧见窗何时掉了。
齐季微微撇嘴,心底暗道:真是够脆弱的。
“十三殿下,您说笑了。”只听温润大人尊敬的唤之一声殿下,她微挑起的眉诧异,身子缓缓的凑至那扇窗前,一耳贴在马车上,细听到。
“苗大人啊,你知道爷的,从来不说笑,一百两买下一路平安,很合算。”齐季听男人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这男人够可以,一百两黄金只买这一路平安,狮子大开口也不怕闪了腰。
“殿下,臣现在没那么多,可容回去禀告皇上,再给您送来,您看如何?”苗大人语气微顿,好似脸上的温和都微微顿成崎岖,缓缓而言。
“马车留下,你们走。”男人一瞬收敛了笑意,沉着着语气道。
“十三殿下,这……”
“怎么,还有事?”笑时如风,可若没了笑意,男人的声音好若含了冰,擦着人脸颊耳根都生疼生疼。
“没,可否让我与车内的人说两句?”苗大人讪讪而道。
男人未动,却是听见苗大人迈着小小的轻轻的步子走近,贴着另一侧的车窗对她小声而道:“夫人,你暂且委屈在此留宿一夜,下官禀了皇上,即可来接你,莫惹十三殿下。”
齐季无言。
苗大人似知,一番话了,便窸窣而退,马蹄人声,去如匆匆,不稍一刻便人去楼空,齐季瞧了,不由缓缓退身,可身才动,那人便转了人。
只见来人一席红衣之上是那张宛若娃娃的少年脸,微挑的眉倨傲不羁,唇角一侧上挑,似讽然的声音而道:“他们将你留给了我,你说,我该如何对你?”
轻佻放肆之言,令人倏然忘却他年幼的容颜,只瞧着他的口齿一张一合,似披着外婆暇衣的狼般,直白的诱哄着,齐季微恙,她将身子缓缓退到马车边缘,直至贴至车板,才稍作停顿,缓开口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为何要记得你?莫不是瞧上我了?”男人一掌碎掉大半的车厢,身子缓缓前倾,在一片碎屑乱飞之中,弯着唇角,笑道。
“……”
齐季真想一拳碎在这个人的脸上,将他笑颜盈盈的模样敲碎,然后骑在他的头上大吼骂道他忘恩负义,可是瞧着那少了一面的车厢,她不由扯了扯嘴角,怂了心。
太暴力了。
她毫无武力值,敌不过。
“过来。”男人瞧她一副要缩进衣服领子中的胆小样,不由轻扯唇角,淡道。
“有事?你说。”齐季缩了缩脖子,身子愈发往后退,一双眸闪烁的瞧着他,她害怕那一拳头会落在她的身上,她不觉得自己能比那一车板厚多少啊。
“你想留在这等另一拨匪徒来的话,那就随你。”男人挑眉而道,身子依旧那般,一动不动,长眸细华一副探索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