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当如何
“不要,啊……不要……”
似轻声低吟的浅痛之声缓缓响起,齐季微顿盛怒的思绪渐渐回笼,抬眸瞧向四周,长廊走巷不知何时已变成一条深幽静宜的树色洞穴,漆黑茫茫,她正处于其中,前不见光后不见路,只有浅声流溢其中。
她微微皱起眉,在发黑的长廊中摸索前行,耳侧的声音愈发的响亮,鼻间好似嗅到了什么味道般,古怪至极。
不远的地方渐渐有微弱的光亮,齐季慢慢靠近,只是才一脚踏定亮光之下,探出了头,便被骇住了心神,惊恐不已。
烛火下,小院甚小,四面环柱,吊起白纱肆意飘起,一纱之后放一贵妃软榻,那个稚嫩面容的十三殿下半倚榻间,唇间溢着邪魅的笑,睥睨院中纠葛的两具身体。
似麻花交葛在一起的二人,未染半缕衣衫,肌肤雪白,眉眸似挑微蹙,暗含痛楚从口中溺出一声声轻浅愈扬的暧昧之言,不堪而露骨,纱锦漫漫而荡,依稀能瞧见有黑色衣襟之人隐于后,横眉冷对,面无表情。
齐季捂住微张的口,将声按进腹中,缓缓轻轻的退至黑暗之中,慢慢的转身逃离而去。
这是个怎样的匪头,她不知道。
可是面前那一幕,却着实令她心惊肉跳,花容失色。
本该行径在闺房之中的隐秘之事,竟被人放至露天之下,好似一场漫天大戏般,任人瞧之而指点戏之,她想这不会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纵然成匪,也不该这般放肆而变态吧。
可这般想只她一人所为。
那人已然做了此等之事。
回至小院之时,齐季面红耳赤间并无褪却,满目恐慌呆滞,愣愣的瞧着这傍山大宅院,心底愈发颤抖不安,逃离的念想一冒再冒,却是未敢一动再动。
她要走,必须走,可是不能偷偷,没准这座华丽深宅藏匿着什么,若再次冲撞,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这般好命不被发现逃离而去。
这般想着,对于明日的京城来客,银两相交愈发的期待,她一副身子紧紧的蜷缩而起,依靠在榻间角落,她的衣衫未褪,眸孔未合,手指覆在膝前,抖色而紧张。
床幔顶角依附而成的狭缝阴影恰恰将她全部埋入黑暗之中,瞧不见光景,夜色愈发黑亮,弯月高挂,她渐渐泛了困意,一双眼皮来回对打,却是强撑着,最终仍是撑不过去,掩上了眸,陷入沉睡之中。
窗角忽现,人影闪绰,却只一刻便没了踪影。
深夜长眠,她并非舒坦,梦中哀嚎漫漫,那女子渐蹙起的眉微露出血迹,从额间一点点话落,浸染在她氤氲雾色的眸中,一瞬间染了鲜红之色,狰狞苦涩,混合成一条粘稠的大河,慢慢迢迢的向她席卷而来。
“啊……”
惊呼于口,齐季蓦然从睡梦中惊醒,瞧着日晒三竿,洒落床前的微光,她眨了眨眸,有些迷茫不知所在,可只片刻便收拢回神,急忙从床榻上而下,微蜷的腿有些麻意,她稍稍伸展,便凑至盆前,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夺门而出。
“姑娘……”垂花门前,刚扶手推开门的丫鬟便瞧见齐季宛若一场烽火急寥寥而出,未施粉黛的苍素模样,就好似山间一抹清脆的溪泉,悄然然而落,微愣间不由开口唤道。
“皇上来了吗?”齐季抬眸瞧着门前的人,急切问道。
“来了,就在前厅候着,姑娘请。”丫鬟微微俯首,垂颚应道。
廊长无尽般,齐季觉得甚是漫长,待走至前厅一侧,瞧至高椅之上端坐的人,她还是略微颤了神,脚下不由踉跄,面上一青一白,如瞬息万变般,隐于肤色之下。
苗大人一席便衣,清浅的颜色,脚下一旁摆了不少箱子,正与高座之上的人畅道:“十三殿下,皇上命臣送来这一百两黄金,请殿下将人还至于臣。”
“倒是大方,就是不知她还愿不愿随你走。”十三殿下唇角轻扯一丝笑,浅声言道,眉角略微翘起,眸盯着她,泛着戏谑的笑意。
苗大人一脸惊,顺着十三殿下的视线瞧向身后。
只见齐季一双眸目轻翘弯弯,瞧着十三殿下,脸颊略微僵持似羞似恼,脚下微微停顿站立在厅前,瞧他望却,竟快而垂下了眸,一副乖巧温顺,小家媳妇的模样。
苗大人微颤着唇,压抑着心底的颤颤惊惊开口道:“夫人,你……”
“苗大人,你是来接我的吗?”齐季垂着头,紧张要死,高椅上的人面虽含笑,却好若无声的威胁,昨夜那般斑驳光影似还在眼前回荡,她怕极了,只能这般逃避般的沉着头,哑声而道。
“夫人,自然,下官已送来黄金百两,夫人你……”苗大人一副语气不定,眼眸定定的瞧着齐季,心底略微的发沉,这位夫人不会被十三殿下俘虏而生了变卦之意吧。
“苗大人,何时走?”
“夫人同意便是现在。”苗大人斟酌着言语,回着齐季的话。
“好,那我们走吧。”齐季颤着心肝抬起头,瞧着座椅上的人那般模样,沉声道,手指垂在两侧紧紧的握在一起,仿若在无形中无声间给自己力气,好一口气说完,她是真的怕了。
这个人面容虽俊俏甚幼,可举止言谈间无不透着一丝随心随性,好似天下任我行般狂傲不羁,令人莫名心生惧意。
她承认,昨夜那般光景,令她心生阴影,她那般无寸铁之力,怎敌得过武力高强的十三殿下,更何况,那变态嗜好,她怎敢多留片刻,她怕了,惧了,所以要赶快逃了。
“好,十三殿下,那下官就此告辞了。”苗大人听言微愣,却是片刻便回了神,俯首对着高椅上的十三殿下叩言道。
“哦?本以我与夫人一见如故,是以要留居府邸之中,我还令人寻了不少稀奇小玩意以让夫人解闷,怎料夫人如此抉择,苗大人,你说爷当之如何呢?”十三殿下闻言顿时笑开了花,一双眸目弯如弦月,半遮风华不遗余光,手指叩在桌面之上,缓缓的敲了三二一下,轻飘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