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
苏子均随着商稷言进了穿云轩的如意堂,看着满桌子早点,瞪圆了眼:“请我吃?”
商稷言怒目:“你可不是我请来的。”
苏子均笑了笑:“诶,没我爱吃的酱菜。”
“自己拿去。”
“让护卫去吧。”
“他们不是跑腿的。”
“小气。”
苏子均刚想出门,商稷言叫住他:“你说,跟一个不算女人的人在一起,心跳得快蹦出来,是什么意思?”
苏子均两眼闪着八卦之光:“不算女子?龙阳之好?”
“滚,不是那种。”
“嘁!那你就是有病。”
苏子均没好气地挥手,自己跑腿,去厨下拿酱菜。
商稷言抚着额头,暗自思忖:真的有病?
洛儿摔下床,抬头,冲着宝筌傻笑:“宝筌,怎么是你?我回王府了么?”
宝筌忍笑上前扶起她:“姑娘迷糊了,昨晚就回来了,怎么这会儿却忘了。”
是啊,昨晚就回来了,还喝酒,还洗澡。洗澡?
洛儿突然想起自己闹着让大胡子帮她洗澡的事。天呐,这么丢脸的事,还是在商场上混得风声水起的自己吗?!
洛儿捧脸哀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叔。大叔能赶来相救,该是冒了风险的,洛儿决定不再怪他隐瞒真实姓名。
梳洗完毕,整理好衣裙,宝筌请洛儿到穿云轩如意堂。
走进门,就看见大胡子端坐在上座,一挥手,宝筌福身,退了出去。
洛儿蓦地红了脸:“大叔!”
商稷言打量着她的脸色:“睡得可好?”
“还行。大叔……”
“你胆子不小,跳下高台没有惊惧后怕,今日完全没有异常,不错。可还怪我?”
“大叔,我现在不怪你了。”
“那就是当日怪我?我不是故意骗你,打小游历,从未说过真实名姓,避免麻烦,已成习惯。”
洛儿点点头:“大叔,我都明白。”
商稷言顿了顿,耳尖有些红:“昨晚……”
洛儿心下发慌,连连摆手:“大叔,昨晚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让我负责啊。我没想做你的小妾,真的。”
商稷言脸微黑,门口传来“噗嗤”一声轻笑,洛儿羞惭地转头,看见那个漂亮得不象话的苏子均。
“苏……苏……”
苏子均放下手里的酱菜:“他是大叔,我就是叔叔?你叫得这么结巴,别紧张,再来一次。”
洛儿瞪他,商稷言拍拍桌子:“再多嘴,回你家吃去。”
苏子均举手,坐了下来:“就会凶我。洛女官,你能回来,我心下安稳多了。下次,我一定帮你。”
洛儿瞪他:绣花草包,会不会说话,还下次呢!
商稷言示意洛儿坐下用餐,一切饭后再说。
苏子均一边吃,一边打量洛儿,洛儿看过来的时候,他就挤眉弄眼,俏皮地逗着洛儿。
洛儿本不想理他,可看他那滑稽样,不由笑出了声。
商稷言黑着脸,没吃多少就撂了碗。
饭罢,一行人去了书房,严永熙早就到了。
商稷言示意大家坐下,正色对洛儿道:“我不想再骗你,你先坐下。”
洛儿疑惑地坐下,愣愣地看着商稷言。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将真实姓名、祖籍什么的一一告知?
严永熙好奇地看向洛儿:“洛女官,你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
严永熙走过来,径自为洛儿诊脉:“真的没事,好办法。”
商稷言有些不满,可为什么不满,他又说不出来。
“药水准备好了吗?”
严永熙回头:“早就准备好了。怎么突然想通了?”
商稷言冷冷地:“我做什么,都要跟你们说个理由吗?”
“好好,可以动手了吗?”
“哼!”
洛儿讶异地看严永熙将一些棕黄的药水倒进一只银碗,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放进去混合,而后拿了棉布往商稷言脸上涂抹。
盏茶时间,严永熙将手伸向商稷言的耳后胡须。
诶?难道是传说中的面具?大叔是画皮?
洛儿有些兴奋,两眼闪亮。
“大叔,是要取下人皮面具吗?江湖人常用的。”
严永熙停下手:“人皮面具?那不得杀人?太残忍了吧?”
洛儿撇嘴:“就是伪装的工具而已。”
严永熙不解:“既然是江湖人用的,你怎么会知道?不是说你打小进宫吗?”
洛儿张了张嘴,为失口懊恼:“宫里那么多人,偶尔也能听见一些奇事嘛。”
“宫里还能听见江湖奇事?”
“你……”
商稷言看洛儿噘嘴,觉得真是好看,很想用手指试试那水润润的红唇是怎样的手感。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咳了一声:“继续。”
严永熙笑嘻嘻地撕扯,竟然将络腮胡慢慢取了下来。
诶?原来胡子是假的啊!
严永熙自言自语:“还真是紧,药水量这么足,这脸还是扯红了。”
将两边胡子弄干净,又拿刮刀,将上下唇的胡须刮净,站远了看看,满意地点头,如一个手艺高强的发艺师。
又拿出一瓶浅黄的药水,轻拍在商稷言脸上,淡淡的松木香让人宁静。
洛儿看着商稷言,有些怔怔的。这面容,竟有五分似江学长,俊朗阳光,却比江学长更漂亮。
莫非,留着大胡子,是因为骚扰他的人太多?
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商稷言沉着脸道:“不是。脸被箭矢所伤,有胡须可以遮掩一二。”
微抬下颌,让洛儿看,洛儿果然看见一长条浅白的印记。
“两年了,严永熙的好药不断,也只能这样。”
严永熙不服气:“会好的。”
商稷言抿了一口茶,肃然对洛儿道:“洛黍离,我是商稷言,帝君第四子,得封安王,年二十。我以本来面目对你,以真实姓名对你,以示我不再相欺。但是,”商稷言眉头微挑,黑亮幽深的眼定定地看着洛儿,半晌不语。
洛儿对自己的处境很是明白:“有话请直言。”
商稷言嘴角翘了翘:“但是,我希望你为我所用,随侍左右。忠心是起码的,你能做到吗?”
洛儿咬了咬嘴唇,仔细想了想:“随侍的意思,是要替你洗澡换内衣裤,哦,亵衣吗?”
“噗!”苏子均丢人地喷了茶:“别管我,吭吭,你们继续。”
商稷言拧着眉:“不用,我自己会洗。”
“那是为你穿衣擦鞋?”
“做鞋还是可以。”
洛儿直言:“我不会。”
“噗!”苏子均又喷了:“你还是女子吗?女红懂不懂?”
洛儿委屈:“没学过,怎么会?”
商稷言无奈轻叹:“这些也不用。我知道你脑子里有些东西,我希望你毫无保留,为我所用。”
严永熙张大了嘴:“那,岂不是行幕僚事?”
“差不多。你不再回缀云阁,女官品级不变,机会恰当,还可以升一升,你好好想一想,再答复。”
洛儿双手握拳,紧了紧,对于自己的身份处境,她十分明白。
“我会毫不保留,可是,过几年希望能得到回报。”
“比如?”
“自由。”
“可。”
“奴婢愿为王爷效力。”
商稷言觉得有些别扭:“许你不必以奴婢自称。”
“谢王爷。”
一时间,气氛可算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严永熙为难地插嘴:“可是王爷,你说过要将洛女官给我的,难道反悔了?”
洛儿难以置信地看看严永熙,又看看商稷言,商稷言头痛地张嘴想解释,突然护卫来报:“王爷,内院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