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苏子均出外近半年,安王凯旋的盛况没赶上,王府暖屋的宴请也没赶上,很是遗憾,今日能暂住王府做主,说不出的得意。
四下晃荡,除了内院没进,外院被他巡查个遍。
华灯初上,沁雪园酒香菜热,欢声笑语撒满每个角落。
刚开宴,乐姬便在海棠轩对面的小戏台奏响了丝竹之声。
苏子均赶到的时候,大殿下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今日你可是是代表四弟的,怎么转眼就没影了?就等你开宴了。来来,先罚一杯。”
苏子均豪爽地干了酒,解释道:“这王府修葺的时候我还帮忙来着,可这修整好摆了物件,表哥暖新居,竟然没我的份,想不过,参观一下也好。等他回来,定要他补一席酒。”
“那是应当的,他不许,我替你骂他。”
商稷琮一副好大哥的样儿,笑眯眯地拍着苏子均的肩膀:“你还没跟昭王、明王以及几位郡王打招呼呢。”
“哎哟!”苏子均这才发现人群里多了这么几位,笑呵呵地上前行礼:“几位王爷好。我刚来就被罚酒,没留神,还请见谅。”
昭王商承菘、明王商承萸乃帝君亲弟弟,当年为了帝君上位,那是出了大力的。
昭王爱喝点小酒,凑点热闹,而明王,因是帝君最小的胞弟,难免任性,最喜狎玩嫩生生的十来岁的小姑娘。
厨下手艺不错,众人吃得满嘴油腻,喝得满脸红光。酒兴起来,没了管束,怎么自在怎么来。
每位歌姬舞姬唱罢舞罢都会被叫过来赏杯酒,明王还得摸摸小手,捏捏嫩脸,一时间,打趣起哄的声音,让众人如同置身花楼,越发放肆起来。
玉婉玉约上台合唱了一支江南小曲儿,就被几位郡王拦住了,一定要她们再唱一曲“小舞娘”。
玉婉玉约哪里学过这样的词曲,无措地羞红了脸,低着头频频请罪。
郡王们笑着,哼哼起来:“小舞娘,罗衫儿扯,小衣儿撂,那个白净净,那个赤条条……”
苏子均紧皱了眉头:这里可是安王府,他们以为在哪儿呢?
“郡王诶,哥哥们,别为难小丫头了,他们哪里懂这些趣儿?今天饶过他们好吧?待安王回来,再请大家尽兴?”
昭王也觉得闹得不象话,咳了一声:“吃着喝着,别添乱。”
苏子均挥手,玉婉玉约福身退了下去,哭丧着脸拉着洛儿,身子颤抖,却不敢哭出声来。
王爷怎么打算的?就算歌舞姬低贱,也不能由着外人来作践。
洛儿对她们俩一向有好感,安抚地半搂着她俩:“没事,一会儿宴席就散了。你们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我们现在可是室友哦。”
玉婉玉约笑了,却摇头道:“我们等你一块儿回去。”
待表演古筝的乐姬上场后,月蝉扭着纤细的腰肢、艳美的衣裙配着长长的水袖,倒有几分仙气。
昂首从洛儿面前经过,眉头微挑,精心描画的面容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洛儿,祝我好运吧。”
洛儿撇嘴:“好。”
祝你早日被人选走。
看着她得意洋洋地离开,洛儿有些头疼。一个管事,能翻起多大的浪?
听着若远若近的古筝声音,月蝉想起下午夜阑谴人找自己的事。
王爷离府,一切由管事便宜行事,多好的机会啊!
不出三日,那颗眼中钉就会滚出王府,想起就开心,那么,受点伤算什么!
乐姬下了戏台,月蝉将水袖一甩,然后一个腾空跃了出去,而后劈叉下去,舞动着水袖慢慢起身,配合着台侧乐姬的乐曲跳起了飞仙舞。
“好!”
台下一片叫好声,月蝉娇媚地笑着,开始转圈,转了二十圈的时候突然踩到水袖,摔倒在地。
秀眉轻蹙,痛声连连:“奴婢扭伤了腿,不能继续跳舞了。”
郡王们嘘声一片,月蝉嘱咐乐姬将自己扶到海棠轩请罪:“奴婢不小心伤了腿,请殿下恕罪。”
商稷琮摆手:“你非故意的,又受了伤,怎可怪你?在座的可都是怜香惜玉之人。只是有些扫兴。”
月蝉双眸水灵灵的,含着感激:“原本奴婢不该多嘴,可感激殿下一番好意,奴婢就算得罪人也得说。”
几位郡王笑道:“得罪人?有我们在,得罪谁也不怕。你说,若是有意思,我们不仅不会怪你,还有赏。”
月蝉柔柔地一笑:“大家都知道曾经在宫里出现过的天鹅舞吧?”
两位王爷倒是点了点头,几位郡王当日没在,但也听说了这天鹅舞。
商稷琮了然地抬眉:“别卖关子。”
“天鹅舞本是洛女官所创,而今洛女官也在王府,可令她出来一舞,倒也不辜负这好景好人好月色。更甚者,洛女官虽然幼嫩,却是绝色,看一看也悦目。”
众人尚未反应,明王先叫了起来:“好,赶紧传我的话,令她出来表演。”
月蝉嘻嘻一笑:“王爷的话,她自然要听从,只是,匆忙之间,洛女官也需要装扮一番,请容两支曲子的时间,可好?而且,奴婢还得……”
商稷琮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月蝉:“四弟宴请那日,我们也提出要洛女官表演,四弟说洛女官病了,竟然没能再次欣赏到。”
昭王喝了一大杯酒:“赶紧去,就说本王的话,请洛女官跳一支天鹅舞,就是到了帝君面前,也不会驳了本王这个面子。”
月蝉欢喜福身,哪里还顾得上腿疼不疼,只想赶紧跑到洛儿面前看她笑话。
洛儿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什么反应,冷冰冰的眼盯着月蝉看了半晌,转头看着戚姑姑。
她知道,姑姑平日对她十分照顾,从来不会安排她上场。
今日这事,若没有人推动,那些陌生人会想起她这么个小女官?还用安王王叔的身份来压人。
戚姑姑为难地看着洛儿:“洛儿,今日这事,估计躲不开了。先让宝筌帮你将鞋子拿来吧。”
洛儿不想为难戚姑姑,点了点头。
不过跳支舞,又不是没跳过。可月蝉幸灾乐祸的目光告诉洛儿,不会有好事。
洛儿有些后悔在宫里出风头,可转念又想,没有那样的风头,也就没有女官之位,没有保障,也许早被送走了。
“唉!”
洛儿如同木偶一般任由戚姑姑打扮,暗自祈祷,能顺利地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