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结怨 华灯初上
众人见状虽觉有异,但是现在没有证据也不好妄下定论。谢滢雪又看一眼刚才被她救下的那个汉子,只见他自己略微调息一下,面色不似刚才那般苍白,谢滢雪走到那人身边道:“这位大哥,劳烦你伸出左臂。”
那人因为刚才谢滢雪救下自己,心生感激,听了谢滢雪的话,便照做了,谢滢雪伸出左手向刚才银针刺入的地方轻轻一拍,便有一个银针“嗖”的弹出,谢滢雪极快的用右手将银针夹住,向耿直道:“大人,不知这银针算不算证据?”众人一见,举座哗然。
耿直见状心中自有定论,但是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样的事,怕是自己和铭殿下都难逃言官的讨伐,这科举舞弊皇上也断不能容。正思考间,却听江雨及的声音道:“你缘何肯定这银针就是我发出的。”
扳指被损坏,谢滢雪的确没有绝对的证据可以证明这银针是江雨及发的。耿直闻言,转身与铭皇子略一商议,道:“此事既然事有蹊跷,那么江雨及不可再参加后面的比试,之前的成绩取消。”
江雨及闻言忙跪下道:“大人,草民冤枉。”
耿直道:“京城会试不容任何人投机取巧,今日之事虽无确凿证据,却疑点重重,本官如此,也是为后面参加武举之人一个警示。”
江雨及闻言恨恨的看了谢滢雪一眼,耿直接着道:“叶傲雪私闯武场,扰乱考试,本应重罚,但是殿下考虑事出有因,不作追究。”
谢滢雪闻言,向宗政锦拜谢道:“草民多谢殿下、耿大人。”
宗政锦道:“我看叶傲雪刚才的伸手很不错,不知是否愿意参加这武举科考?”
谢滢雪闻言,吞吞吐吐道:“回殿下,草民不能参加科考。”
宗政锦奇怪道:“为什么呀?”
谢滢雪自是不能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一时又不知有什么好的借口,道:“草民…草民…..”
徐澈见状起身走到武场上,跪拜道:“禀殿下、大人,叶公子是我的朋友,我想她唐突科举实属无心。”
宗政锦见谢滢雪是徐澈的朋友,笑道:“原来与徐将军相识,我其实很奇怪,刚才之事叶公子何以觉得有人暗中使诈呢?那银针极细小,甚至本人都不曾察觉,叶公子如何得知呢?”
谢滢雪听了锦殿下的话,略一拱手道:“回殿下,江壮士的长猿拳源出通背拳,而第二位上场的壮士所用的便是正宗的通背拳,按说那位壮士应该会取胜,可是他却落败了,我觉得事有蹊跷,仔细看才发现那扳指上有蹊跷,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银针上所沾染的应该是以曼陀罗花和米酒所制的麻醉药,只会让人暂时心知迷顿。”
宗政锦闻言,见谢滢雪唇红齿白如一位书生,不想胆大心细,心中暗加赞赏,江雨及听完谢滢雪的话,心中怒气更胜道:“叶公子对拳法如此精通,我想叶公子一定是武艺高强之人,现在你我都不是参加武举之人,不如我们来比一比。”
江雨及话音刚落,不及众人反应便伸手攻击了过来,谢滢雪闪身躲过,徐澈想要阻止,却被宗政锦示意制止,只得退到一边。
场边摆放着各种兵器,江雨及随手取出一把大刀,便与谢滢雪厮打,如此一来,手无寸铁的谢滢雪渐落下风。场外的杨文清见状,忙将自己的宝剑抛向谢滢雪,谢滢雪想去接宝剑,江雨及的大刀已至眼前,谢滢雪只好回身躲避,那一刀虽未伤及谢滢雪,却挑断了谢滢雪的发带,谢滢雪一个回身,一头长长的秀发便全部散到了肩上。好在谢滢雪将两鬓和头顶的头发简单的束了一下,并未全部散乱。
江雨及惊道:“你是个女的。”
众人见状更是议论纷纷,徐澈见状,忙来到谢滢雪身边,拉起谢滢雪的手,一起跪在比武场上道:“殿下、大人,滢雪她不是有意欺瞒冒犯,请恕罪。”徐澈心急之下反倒将谢滢雪的名字叫了出来,话一出口,徐澈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却已被宗政锦等人听到了。
“滢雪?”宗政锦脸上显出阴晴不定的神色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滢雪见状只得道:“民女谢滢雪拜见殿下。”
宗政锦起身走到场中谢滢雪身边道:“抬起头来。”
谢滢雪自知如此情形自己不可能轻易脱身,反倒坦然,闻言便坦然抬首。
宗政锦深邃的眼眸盯着谢滢雪未做修饰的面庞冷冷看着,然而谢滢雪脸上并没有惊恐和不安,只是平静和坦然,宗政锦脸上浮出笑意道:“巾帼不让须眉,好吧,本王恕你无罪。”
徐澈闻言向谢滢雪道:“还不快谢谢殿下。”
谢滢雪抱拳施礼道:“谢殿下。”如此徐澈、封翊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经过如此的波折,比武会试接着进行,为了防止类似情形,上场之人便不可以再带任何无关物品,而最终封翊不负众望进入前三甲,另外两人分别是少林派俗家弟子金戒行,南派形意拳少年传人刘川,这三人都是少年英勇,而这金戒行正是当日谢滢雪初入安京时,为谢滢雪解围的那个公子,他见谢滢雪居然是女扮男装亦是十分吃惊,不过两人交情并不深,会试结束后,两人都匆匆离去,也只是含笑间便已擦肩而过。
如此武进士已定,前三甲只待日后于朝堂之上接受皇上殿试亲试,以定武状元。
七夕这一日距离殿试还有三天,但是封翊因为对能否坐上武状元并不是十分在意,所以并未觉得十分紧张,栖霞山庄上下自然也放松不少。
吃过晚饭封翊建议既然是乞巧节,便到京城的乞巧市上去凑热闹,封翊的话很快得到杨家兄妹的响应,谢滢雪虽然不喜热闹,但是一来自幼深居山林,这样的节日虽然知晓却并不知道世间有多热闹,况且不好因为自己搅扰大家的兴致,于是也便与大家一起去乞巧市游逛。
四人来到乞巧市上,只见车马嗔咽、人流如潮,华灯初上之时,更添旖旎之色,几人一边游逛一边看着旁边各式各样的精致珠钗、字画和巧果等。来到护城河畔的时候,正见有很多人在放荷灯,燃烟花,几人被气氛感染,便也买来荷灯,找到一处人少之地写下心愿放荷灯。
荷灯渐渐飘远之际,对岸有人点燃烟花,铺满天绚丽,谢滢雪初见此景自是十分惊喜,封翊见谢滢雪多日来一直刻意避免与自己的交流,想起当日武场的事情,想借此规劝一下谢滢雪以后不要如此莽撞,便接着烟花的声音,悄然道:“你那天在武场上做的太冒险了。”
谢滢雪闻言转首清浅一笑道:“只是恰好看到了,就阻止了。”
封翊深深看住谢滢雪的眼光道:“你是担心我也会受他暗算吧?”
谢滢雪闻言望向漫天绚丽,含了恰如其分的笑意道:“我不想任何人受他暗算。”
封翊听谢滢雪如此说,只默然无言望向对岸烟火。
四人沿河岸由留鹤桥转向对面折返而回,走到一家名为莲香楼的酒楼下时,有人跑到四人面前恭敬道:“四位留步。”
四人一看,那人是官家仆人打扮,满脸堆笑,皮肤光洁,杨文清道:“什么事啊?”
那人道:“楼上有位官爷想请四位一叙。”
杨文清接着问道:“谁啊?”
杨文清发问的时候,封翊往楼上看了一眼,正见有两人从二楼倚栏那儿向下面看来,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子宗政锦和徐澈,而拦封翊等人的,正是宗政锦的仆人喜敬。
原来皇上安排宗政锦负责武举之事,宗政锦便一直留在行宫中并未回皇宫,也便是为了凑一凑这热闹的蹊跷节,而自从徐澈带兵回京,宗政锦便一直想借机会亲近徐澈,而这次武举,宗政锦更想留住一些可用之士在身边,以备后用。故而今日宗政锦借乞巧之际邀请徐澈小聚,两人在莲香楼上饮酒之时,不经意间看到封翊四人,便让人请他四人一叙。
几人见是王子宗政锦相邀,点头示意之时自知不可能推脱,谢滢雪见徐澈也在,便不想上楼,于是拉住杨文琴道:“封大哥、杨大哥,你们去吧,我和文琴去前面逛逛。”
封翊、杨文清也想两位女子一起,并不方便,于是也便同意了。
封翊、杨文清上楼后,与宗政锦、徐澈施礼相见,宗政锦一袭青蓝长袍,扮相如富家公子,宗政锦道:“谢姑娘和杨姑娘缘何不上来啊?”
封翊道:“她们想去前面的乞巧市逛逛,再者我们喝酒聊天,她们来也觉得拘束。”
宗政锦闻言笑着点头道:“也是,对了,当日封公子武艺超群,当真是英雄豪杰。”
封翊拱手道:“封翊不敢当。”
徐澈与封翊、杨文清之前虽有芥蒂,但是因为有王子宗政锦在场,不说其他。四人把酒言欢,倒也欢畅,何况徐澈与封翊自相识起,便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所以几倍酒过,之前的一些不愉快也暂时消减。
此时,谢滢雪和杨文琴已走到乞巧市深处,今日街上人如潮水,但是谢滢雪隐约之中总觉得有人暗中跟随着她们,杨文琴见谢滢雪有些奇怪,问道:“滢雪,怎么了?”
谢滢雪见四处热闹非凡,又像是自己疑神疑鬼,只得摇摇头道:“没事。”
见前面聚集了很多人,杨文琴拍手道:“滢雪,前面有耍杂技的,我们去看啊。”
说着便向前跑去,谢滢雪只得跟上,然而未走几步却有两人拦在了谢滢雪身前,那两人长得虎背熊腰,面漏凶光,谢滢雪暗自提高警觉,正想发问,却觉得背后有杀气渐浓,谢滢雪回身正看到江雨及正含了冷笑站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