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倒卖粮食
第二天一早，宋开山喊儿子起床，一起去镇西头的大宋集团，这名字还是宋老爷子给起的，听着霸气，其实就是一片荒地里圈个大院子，中间一座鹅黄色别墅当总经理办公室，东西两侧各建了一排平房，每排上下三层，每层二十多间平房，墙面上贴着白瓷砖。
宋开山前两年盖这些平房的目的，是为了圈地，后来当了粮食仓库。
别墅楼下，停着几十辆东风大小货车，这是公司的主要资产。
大宋旗下两大主营业务——建筑公司承建工程，粮油公司倒卖粮食，主要是油菜籽，这是宋开山赖以发家的老本行。
每年夏秋两季，宋家都要从黄石周边、周围区县收购菜籽、玉米、山货，长途贩运赚钱。
宋海浪看着五六辆装得满满登登的大货车，不乐意了。
“爸，你怎么不自己开个榨油厂？”
“爸干不来那细活。”
这答案太彪悍，砸得宋海浪一头包，“那你干嘛还千里迢迢给人送去啊，让他们厂子亲自过来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就没咱们什么事了，路上的风险都是他们的。”
“你小子真刁！是块做生意的材料，这次买菜籽的工厂是新成立的，厂长跟我多年的老关系，他的运输队不够用，额外出车费让我给拖过去。”
车行千里，宋海浪发现老爸每次都盯着公路两边的大小商城看，无论是建材城、服装城、电子城，甚至大一点的农贸市场，都津津有味的盯着看，感兴趣的还停车进去仔细看，耳朵上夹着一支圆珠笔，发现好点子就记下来，靠着这个笨法子，居然也把“大宋商城”未来的布局图画得有模有样。
宋海浪感叹，老爸的土豪真不是随便炼成的。
一溜车队疾驰一天一|夜，除了吃饭睡觉全都在赶路，早上八点多，终于到了渚城。
宋海浪兴奋地隔着车窗看风景，过了前方十字路口，就进入主城区，偏偏堵车堵得厉害，一溜大小车辆乌龟似地趴在原地等着，等了小半个钟头都挪不了窝，气得司机们拍着方向盘骂娘。
宋海浪脑袋伸出车窗，发现马路对面彩旗招摇，人山人海，热气球拉到空中的条幅上，赫然写着“渚城第九届珠宝玉石交易大会隆重开幕”，场上摊贩众多，各式各样的石头摆了几里路……
瞌睡有人递枕头啊，宋海浪乐得眉飞色舞，他以为到了渚城还得满大街找卖石头的地方，现在省事了，他忽悠老爸说城里住宿太贵，还不好停大货车，就在这边找个宾馆过夜算了。
“我这两天累坏了，这个小破城也没啥好逛的，就留在宾馆里睡觉，等你们晚上回来。”
宋开山想了想，觉得划算，儿子第一次出远门，没日没夜地赶了几天路，现在跟着他去榨油厂也帮不上忙，点头同意，“儿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要惹事，不要乱跑。”
“我哪儿也不去，就去马路对面的交易会逛逛。”
“十赌九输，趁早收起你的小算盘，当年老子能弄到那块石头，是祖上积德，你两眼一抹黑，别白日做梦了。”
宋海浪被打击地嘿嘿笑，“我就看两眼，开开眼界，赌的话我也没钱啊。”
他嘴上这么说，手已经伸到老爸兜里，抢过钱包迅速抽走一叠，美其名曰启动资金。
宋开山哭笑不得，“儿子，千儿八百块在这种地方拿不出手，都是万几十万地说话。”
“那你再多给我点！”
宋海浪作势再去掏他钱夹，宋开山捂着兜后退，“儿子，不是爸小气，是给你多少钱都白扔水里，响都听不见一声。”
“别小看人！等着看我点石成金！”
宋海浪一溜烟跑进交易会现场，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眼睛不够使，他在老爸面前说得霸气，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小狸猫现在还是纹身状态，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他也没贪心指望赌石发财，能让这货吃饱，不被人发现蹊跷就阿弥陀佛。
他也不管小狸猫听不听得懂，躲在无人处对着胸口嘀咕：“小家伙，这次不是在家里，想怎么吃随便你，现在是公众场所，你吃相别太难看，碰到对你胃口的吃个差不多就行，别把石头吃成粉末，万一被人逮住，把咱俩揍成肉饼都是轻的……”
“小伙子当心！”
宋海浪只顾着说话，忘了脚下看路，差点踹翻了路边的玉石摊子。
宋开山当年得到的那块“大青石”，其实就是翡翠砾石，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裹在外边的那层黄釉色石皮非常厚实。
渚城这个交易会现场，一分为二，一小半是海产珍珠、淡水珍珠，剩下的就是“砾石”，大的像小山，小的像指头，表层有一层风化皮壳遮挡，看不到石头内部的情况。
宋海浪没有眼力鉴定这些石头的真实价值，也无意傻赌，他把衬衫纽扣解开三颗，露出狸猫纹身，成不成全凭小东西自己的本事。
一条街的摊子走下来，宋海浪发现很多砾石边角上开了个“小窗户”，露出的玉瓤颜色品相越好，价格越高，那些完整没切割过的砾石，价钱就低。
这条路尽头拐角上，就有这样一个“开过窗”的摊子，琳琅满目好几百块石头摆在地上，宋海浪随意指了一块脸盆大小的砾石，顶端磨开乒乓球大小的一块，沁绿沁绿的很养眼，他试探着问价：“老板，这块石头怎么卖啊？”
“一百万。”
“啥？！”宋海浪吓一跳，尼玛这么贵，金子也不值这个价钱，他原地转悠几圈，决定去那种没有给玉石开天窗的摊子上碰运气。
绕着广场走了几分钟，胸口依旧没有灼烫的感觉，宋海浪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时，狸猫终于动了，跃跃欲试地要冒头，吓得宋海浪赶紧窜进路边的小树林，弓腰缩头装成憋不住要撒尿的模样，把小狸猫从怀里接了出来，捧在手心里，只露个小猫头出来。
重新回到那个摊子边，宋海浪仔细打量，摊主是个小姑娘，身前摆着几十块砾石，毫不起眼，个头也小，最大的也就像个石碾子，小的像竹笋，小狸猫从他怀里蹦下去，四只小脚聚拢着站在一块足球大的石头上，拼命翕动鼻子。
“小妹妹，这块石头多少钱？”
“我比你大，五万。”
宋海浪坏笑，小姑娘这话说得有歧义啊，乍一听还以为是在卖她自己。
“小姐姐，太贵了吧，便宜点。”
“你想给多少？”
宋海浪挠头，他实打实的门外汉，狠了狠心，伸出三根指头，“三千，多一分都没了。”
小姑娘张了张嘴，四顾无人，手一伸，“给钱。”
宋海浪懊恼，尼玛还是给多了，早知道出一千，不行再往上加价。
小姑娘似乎看透他心里想什么，“那老不死的找相好去了，我偷着卖了当私房钱，这么大一块，他至少要卖两三万，那老东西虽然好色不要脸，眼神还不错，手里的石头很抢手，拉了一卡车过来，就剩下这点……”
宋海浪看看小姑娘，年纪不大，也没化很浓艳的妆，神情却有风尘气，应该被她嘴里的“老不死”得手不久，清纯气息还没褪尽。
小狸猫趴在石头上舍不得下来，宋海浪心一横打算付钱，玉石却“啪”一声碎了！
“小姐姐，你这太坑人了吧？作假也专业一点，弄一块风化过的石头来充数！幸好我没付钱，不然亏大了！”
宋海浪先发制人，把罪过推到摊主身上。
小姑娘傻眼，看了看那只小猫崽，再看看碎了一地的石头，大张着嘴合不拢。
宋海浪趁她发愣，抱起小狸猫溜之大吉。
走出老远看摊主没追上来，他提着心才放下来，作势要打小狸猫，“尼玛给你说过注意吃相，你还给我来这一手，知道这些石头值多少钱嘛，把我爸开来的车卖了都赔不起……”
小狸猫似乎知道闯了祸，垂着头一声不吭，两只小梅花似地前爪交替着挠宋海浪的掌心，讨好一样。
宋海浪想了想，“下次别找小块的石头，找那种大的，你吃一嘴换一个地方，不会出事。”
只要石头不当场裂开，就讹不着他。
接下来顺利很多，小狸猫找准下嘴的玉石，趴在上面翕动小鼻子，宋海浪紧盯着腕表，多则五六分钟，少则一两分钟，就把猫抱走。
这小吃货还算配合，让走就走，顶多嗷呜两声表示不满，重生前一人一猫在垃圾场的那些倒霉日子，让小狸猫明白人类的地盘轮不到它做主，乱叫乱动的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