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女英(修)
苏暖玉脸上微微一红,她知道他是在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狼狈不堪的时候,于是自知理屈地不敢回嘴,讪讪地道了谢,跟这对新人告了辞上轿。
起轿后秦显又关照了心腹之人一声,这人是楚王府的侍卫长,名叫心海。
心海约三十出头年纪,从秦显入学时便跟着他,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身边,为人最是稳妥不过。
此时见秦显将自己派出去,心海便下意识地回了句:“王爷,不如让心涛心浪去,心海从来没离开过殿下半步……”
秦显不由得扭头看了身旁的袅袅一眼,见后者一双妙目也正狐疑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有一丝尴尬,他干咳两声,面露不悦之色:“心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我怎么吩咐的你就怎么去做!”
心海心头不由微微一震,虽然他们份属主仆,但秦显从来没把他当下人看待,两人相处就像朋友一般,像今天这样摆出主人架子的事还是头一回。
虽然心中疑惑,但心海也不便再说什么,郑重地应了“是”,示意轿夫可以起行了。
等到轿子转过弯去,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袅袅和秦显这才转身回新房中去。途中袅袅突然问道:“王爷觉得苏暖玉此人怎样?”
“嗯?爱妃何有此问?”秦显一怔,眉头不由轻蹙。
“她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大胆又聪敏的,唔,要不是她早已有了心上人,我倒是想过带着她一起出嫁呢。你说,我跟她一起效娥皇女英怎么样?”
袅袅抬头望着他,一副笑嬉嬉没心没肺的模样。
秦显心中怦然一动,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应该让她有了想法,他干咳一声,不由嗔了一句:“你倒大方,哪个女子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还想让人跟你共同分享夫君?”
“王爷此言差矣。皇家贵胄,哪有一夫一妇的,我要真敢这样要求你,你好用‘妒’之一由将我休了。与其和不认识不熟悉的人共侍一夫,还不如找个信得过的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爱妃你……”秦显一时语塞。
袅袅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放眼天下,哪个王公贵族家庭不是三妻四妾,大家都已经当作是理所当然了。就连他也不例外。
“爱妃我们刚刚才成亲,何必说这么煞风景的话!”秦显一笑将话题带了开去,“无用的承诺我从来不说,我只做给你看。这里风大,我们快点回房,你看你,手又凉得跟冰一样……”
*
到了将军府门口,苏暖玉刚一下轿,一直等在门口的方镇钦便着急地将她拉到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暖玉,我可算见到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镇钦一脸焦急,好看的剑眉紧紧蹙在一起,在见她好端端的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有和苏暖玉同席,后来听说内府发生了什么事,到贺的宾客被礼貌地疏散,一开始他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待后来发现苏暖玉竟然没和家人一起回来,他问了母亲,母亲却说是楚王妃传话说,留下她在王府里叙话了。
因为袅袅对苏暖玉青眼有加,她这么说大家也并不觉得意外,但是方镇钦却不这么想。今天是人家的新婚之日,哪有在这个节骨眼儿叫上别人的道理?再说了,苏暖玉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啊!
想来想去,直觉今天发生的骚动是因她而起。
可是他怎么想,也想不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幸而现在见到她安然无恙,不然他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没事,就是运动会的事啦,楚王对这个好奇,就让我汇报一下。”苏暖玉早就想好了说辞,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当然不能告诉他。
“那内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疏散宾客?”他狐疑地盯着她。
“哦,那个啊……”苏暖玉神神秘秘地看了周围一眼,这才小心谨慎地说道,“那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这是当然!”
“是有人把小世子推到湖里去了,内府里到处找这个下手的人。”苏暖玉半真半假地敷衍说道。
“哦?是什么人要害他?为什么要害他?”方镇钦颇为不解。
“好像是一个不起眼的丫环吧,至于为什么,要找到了才能问出来。”一想到潜逃着这样一个人,苏暖玉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沉默片刻,方镇钦决定先放开这件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当然不会有事,我是谁啊?”苏暖玉俏皮一笑,又故作疲倦地说道,“今天好累啊,我回房间去睡会儿。”
“嗯,你是要好好休息一下,马上就有得你忙了。”他这时才彻底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也充满了温暖宠溺。
*
第二天,即宣和二年正月十六,天香楼杯运动会正式拉开帷幕。
辰时三刻,军营外面,两列剑戟森严的士兵拉了长长的警戒线在入场门口,检票的士兵火眼金睛般认真谨慎地查看每一张门票,并对每一位入场观众详加搜身,以确保并无利器在身。为女性观众服务的是将军府的第一丫鬟秀君及大理王府的西倩二人。
今天大理城中可谓万人空巷。成千上万的民众涌往场地附近,苦于无法进入场地而围堵在军营四周。当然,这里也是经商的最佳场所。于是,有卖茶水的、卖点心的、卖小玩意儿的,可谓应有尽有。
辰末巳初时分,秦显及袅袅才姗姗来迟。
秦显身穿一袭皂色蟒袍,腰身束一根宝蓝色腰带,腰带中央镶着一颗硕大且成色极佳的紫红玛瑙,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他春风得意地驾着惊风,护卫着袅袅的座轿缓缓前行。
民众早已纷纷退避两侧,跪迎楚王夫妇的大驾光临。秦显微笑地向所有人道“免礼,平身”,当先引马来至军营门前。
大门顶端,也是拉起长长的横幅,横幅上依然是眼熟的字迹,上书“天香楼杯运动会”。从门口处到正中央的点将台处,铺了一长溜鲜红的波斯地毯,以供王爷和王妃二人通行。
秦显微眯起倾倒众生的丹凤眼,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今天又能见到苏暖玉了吧?她昨天有没有被吓到?她今天还要来主持运动会,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她就是太会折腾了,连他都敢算计,怎么能不处处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