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你面对面1
因为我活在西边，只拥有半个白天。一到午后夜色就蔓延。虽然和你面对面，却看不到我的脸，感觉到你不安的视线。
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身后那道目光如同在黑夜中骤然打开的聚光灯，突兀地照在她的背上，形如芒刺。
凌筱悠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那些不过是从神经最深处衍生出来的错觉。傍晚的时候，病房里另一个病人出院了。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她又听到身后那不紧不慢的声音，但这些许的戏谑：“看来你这回可把人撞得不轻啊，这会儿还没醒来。”
女生这才想起床上的凌筱悠，立马转过目光。几秒后又提高了音量，语带轻蔑道：“刚才都醒了，指不定人家真在打什么主意呢！”
大约是男朋友到了，女生的语气里全然没有了刚才和凌筱悠说话时的那点儿心虚。
男人没再说什么，抬了抬下巴，示意女生把床上的人叫起来。
被子在微微的抖动，他知道床上的人并没有睡着。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这大热的天儿，还有人睡觉裹着这么厚一层被子。
“喂！”女生屈下膝盖隔着被子推了推凌筱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快起来吧。我们谈谈解决的事儿。”
凌筱悠不动，也不说话。她恐怕自己一开口连声音都会颤抖。
“喂！”女生有些生气了，提高了音量。
凌筱悠强自压住心头的惶恐，压低了声音：“不关你的事儿，你走吧。”她的声音低级了，想必没人能听出端倪。
女生仿佛是愣了愣，但随即又道：“这话你跟我说不管用，你得去跟交警说清楚。我的车还在警局呢！”
男人觉得越发好奇，往床边走了几步，语笑嫣然：“这位小姐，咱能先从被子出来吗？你这么着我们可没法协商。”
凌筱悠又不说话了，心脏的地方跳得越发放肆。双手在被子里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扣紧肉里。
身上的汗水顺着背脊滑下，很凉，很痒。但她不敢动，脑袋一片空白，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发狠的字：“滚！”
“你这是什么话？”片刻的沉静，想来那女生也是真的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
“算了。”身边的男人拉住她，目光却一刻也不曾从床上挪开，“既然她不要赔偿，那就算我们白白赚了一笔。走，请你吃大餐去。”
男人嘴角弧度弯弯，眼里有笑，却不达眼底。
女生还要争辩什么，“可我的车……”
“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取去。”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哼，你骗我的还少了吗？”和男人一拌嘴，女生就把刚才那些生气都抛诸脑后了。
“走吧！”男人揽住她的腰。
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由耳朵传入大脑中枢神经，许久，凌筱悠终于顶着满头的大汗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