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四伏
眉头像被人堪堪用手捏成一团,若醇只粗略地数了数,出了司徒凯这里面至少还有十五个人。
这样喝下去,就算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司徒凯这人虽冷了些,嘴贱了些,但从心底来讲,她其实并不讨厌他。
又有人过来拿酒,若醇也起身去拿托盘,手一抖,手肘拐过来正好撞到了剩下的几瓶。那人拿了个空,还险些被打碎在地的玻璃渣子划伤。
一阵稀里哗啦过后,若醇还没来得及庆幸,便被人揪住衣领想小鸡崽似的提了起来。
那人的力气真大,慌乱中她还没说出那些准备好要解释的话,就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脑袋正好撞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饶是若醇胆大,这么一惊吓也让她瞬时傻了眼。
那人骂骂咧咧地上前两步,抬起脚,眼睛瞪得似铜铃。若醇傻了几秒,只呆呆看着他,连躲开都忘得一干二净。
眼看那脚就要踢过来,不知哪里却传来那熟悉的声音:“不过是打翻几瓶酒而已,何必跟个女人过不去?”
穿着黑色皮鞋的脚停在若醇面前,她的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只眼睁睁看着那只脚又慢慢放下。
男人眼神阴沉地回过头去,“这种笨手笨脚的货色,不给她点儿教训,只怕下回更会变本加厉。”
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出来玩就是图个高兴,二哥还在这里呢,何必让个不相干的女人败坏了二哥的兴致?”司徒凯并不去追究他话里的意思,目光吵黑暗中那个角落看去。
角落里有个身影缓缓站起来,逆着灯光不疾不徐地走向这边。
男人起身的时候,旁边沙发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连司徒凯也不例外。地位的等级高低立马便见了分晓。
若醇依旧靠着沙发跌坐在地上,与其说是站不起来,毋宁说确实是被吓住了。周遭的人一站起来,本就不明朗的灯光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周围黑压压一片,实在有些渗人。
男人的目光在若醇的脸上逡巡了几圈,有隐隐的笑意夹杂其中,但她却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这模样确实俊。”男人一伸手,旁边立马有人递过雪茄来,又有人上前为他点燃。男人夹到嘴边闻了闻,却并没有要吸的意思。
“这可是阿凯第一回替不相干的女人说话,我这个做二哥的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语气缓缓,话里的意思却并不分明。
若醇心里发麻,鬼使神差地往司徒凯的方向看去。
男人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并没有回头却吩咐道:“让服务员再拿几箱酒上来,难得你们凯哥能有中意的女人,这是喜事。今晚兄弟们可得好好敬敬你们凯哥。”
一席话滴水不漏,可明耳人都听得出话里的意思。
若醇心里一咯噔,悬着的心险些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听着语气,今晚要遭难的恐怕还不止司徒凯一人。
酒是很快就搬上来了,实打实的好几箱。服务员放下酒,连开都还没开就被人挥手赶了出去。
包间里鸦雀无声,被司徒凯叫做“二哥”的男人打的头阵。
光若醇看到的,司徒凯便已经喝了好几瓶,这回却依旧毫不犹豫,一瓶酒就那么眼皮儿都不眨一下就没了。
一瓶毕,司徒凯没事儿人一样将酒瓶扔到地上,朝若醇这边走来。
“起来。”他竟向她伸出手去。
若醇的脑袋还不甚清明,但也知道如今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大约迟疑了一秒,便将手放在他手心里。
那手心温暖而干燥,并不如他平日那样冷冷冰冰。她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男人本就是盛开在阳光里的那朵向日葵。
他稍稍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还有些呆,他已经将她揽入怀中。
走到男人面前,又顺手拿起一瓶酒,“二哥成全的美意,兄弟感激不尽。”脸上浮起一抹笑,“那兄弟就先失陪了。”
语罢就要转身,却被男人伸出的一只胳膊拦住:“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按理说这种时候二哥是不该阻拦你的。不过常言又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就算阿凯要跟这姑娘私奔,也得顾及这里这么多个兄弟的面子不是?”
“二哥的意思?”
男人立马摆手,“二哥可没什么意思,这得看兄弟们的意思。”往四周看了一遍,又问:“你们凯哥要走,兄弟们是怎么个意思啊?”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片刻后方才那位真汉子便站了出来,“兄弟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凯哥要走也行,至少也得让兄弟们挨个儿敬完才行啊!”
说完便提了两瓶酒走过来。
司徒凯一手搂着若醇,看了看递过来的酒瓶,又用另一只手接住,笑得桀骜:“行,有谁要敬酒的,一个一个来。”
本就一身休闲装束,此刻更显得随意散漫。
若醇眼睁睁看着他又喝了几瓶,他还搂着她,可步伐已经有些不稳了。她心里干着急,血液从脚底直冲到头顶,一把夺过他手里还剩下一半的酒瓶,“别喝了,我来帮你喝!”
说着一仰头咕噜咕噜就把剩下的酒都灌进了肚子里。
“小姑娘看不出来,还是个女中豪杰啊!”敬酒的男人目光嘲讽地打量着她,然后又拿起桌上的酒瓶转向司徒凯,“凯哥眼光真不错,来,兄弟再敬你。”
“我喝!”若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瓶,“不就是喝酒吗,你们真有本事就跟我喝?你们这群大男人也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喝完酒估计我也没命走出这里了。你们欺负女人的本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又静了几秒,面前的男人却笑:“哟,小姑娘这张嘴还挺厉害。难怪让咱凯哥都被迷住了,不过光靠说可不行。”
意味深长地往周遭了眼,掂了掂酒瓶抬起眼来:“女人这嘴上功夫要到位,除了说,可还得会点儿别的本事。”
一句话,说得房间里的男人都笑了起来。
若醇连脸都窘得发红了,条件反射似的要跟司徒凯拉开距离。但他力道惊人,她竟半点儿挣脱不得。
“有没有别的本事,晚上自然就见分晓,我还没急,看样子你倒是比我还迫不及待。”司徒凯的目光淡淡扫过那男人,饶是对方也是个十足的狠角色,却还是被那凛冽的冷意惊了惊。
所有人都不笑了,此时此刻那些方才出足了风头的人却也只噤声不语。
“还有人要敬酒吗?”司徒凯凛冽着目光将周遭扫了一遍,语气里的沉静漠然俨然修罗场上才能出现的森寒。
人群鸦雀无声。
他却兀自冷笑,“如果没人敬酒,我可就要先走一步了。”看了眼早已在对面坐下来的男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多谢二哥提醒。”
语罢揽住若醇便往外走。
走出的每一步他都踩得十分平整,但只有若醇知道,他全身的力气几乎都靠在她身上。他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酒劲儿也该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