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公出事了
等凌筱悠好不容易有点印象的时候,已经是回到别墅的时候。
还是那条私人道路,还是那辆劳斯莱斯。
看到那辆车开进别墅的时候,潼潼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她的脑袋也几乎是“嗡”了一声。像有簇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白色的碎屑漫天飞舞,似极了冬日里那亦真亦幻的雪花。
裴晟宇应该也看到了,也不管车上是不是还有司机在,就问了句:“你跟那男的什么关系?”
凌筱悠是着实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反应了好一会儿,等下车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他指的“那男的”正是潼潼的爸爸。
凌筱悠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突然就通透起来。这一路回到别墅,他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她也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敢情原因还在这里。
佣人打开大厅的门,凌筱悠换了鞋子就往楼上去。
“站住!”身后有人凛冽开口,除了裴晟宇,自然不会再有别人。
那语气并不像是有商量的余地,连正在关门的佣人都吓了一大跳。凌筱悠正要迈出去的步子也顺势顿了下来。
他不信任她也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了,知道他在为什么事儿,她的语气便一时也缓和不下来。只冷冷问:“裴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走过来,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刚才那个问题,你不觉得你该先回答我吗?”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是潼潼的爸爸,所以打个招呼而已。”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他的质问,只一笔带过地回答。
可这样得语气听在他耳中却成了不屑,冷笑一声眯起眼来,“打个招呼?打个招呼需要那样亲热?”
“亲热?”
“给你擦酒,给你整理衣服,那算不得亲热?”声音越发冷了些,带着隐忍的怒气。
佣人站在象牙白的拱门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不想再解释一遍,你爱信不信。”凌筱悠也有些火,将手里的包让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就上楼去了。
当时她嘴上沾了红酒,程先生不过给她递了张纸巾。而整理衣服也不过因为那种情形下不便提醒,程先生才不得已而为之。
她转过头去道谢的时候,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裴晟宇。他还在跟别人说什么,只冷冷往这边看了眼,又转过头去了。
凌筱悠并不知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这件事她当时就向他解释过了。本来也没什么,说到底不过是他不信她而已。
倒真是有些累了,凌筱悠一上楼就洗漱上了床。想着裴晟宇还要进来,便留了一盏灯。结果睡到大半夜醒来的时候,灯还亮着,旁边也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睡了一觉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穿上鞋子去客房和楼下都找了个遍,也没见到裴晟宇。佣人们已经睡了,她不好意思去打扰,只好又返回卧室。
但后半夜她却再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满心都是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话那些事儿又一件一件涌上她的心头。
还有今天车上司机说的那些,是他把哥哥害成那样,是他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是啊,不是他又是谁呢?
沈御风也好,周晋南也罢,都不过是帮凶而已。她虽然也恨他们,可是他们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而裴晟宇,他却是她的丈夫。她以为除了哥哥以为,他便是她这辈子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可是后来呢?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恨他到入骨,却也从没想过不爱他。只是如今她要怎么爱呢?她还能怎样去爱他呢?
有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想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做得这样卑微了,他到底还想要什么?
忍住没给他打电话,一天、两天、三天,他这一走凌筱悠又是三天没见到他。直到第四天夜里,她接到若醇的电话。
电话那边十分嘈杂,像是有很多人,若醇的声音也是急急忙忙的,“凌筱悠,快来帝宫一趟,你老公出事儿了。”
“怎么了?”已经袭上来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你先过来吧,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说完就要挂电话,但又想起什么似的,“哎——”
声音小了些,道:“那个姓景的女人也在,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到底发生……”
“别问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你先过来再说。”
“等一下——”若醇要挂电话,她又叫住她,“裴晟宇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吗?”
“哪里能让他们知道?”像是凌筱悠问了个十分白痴的问题,若醇连音量都拔高了几度,“司徒凯也在这里呢,现在他们关着门在里面,我也不知道到底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不过刚才进去的时候,两边都剑拔弩张的样子,说不好得打起来呢!”
“两边?还有谁?”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司徒凯叫二哥得那男的,周什么来着。对了,就是姓景的那个小贱人的情夫。”
“周晋南?”
若醇一拍大腿,“对,就是他。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俩人就被你老公撞了个正着。结果两帮人进了包间,现在还没出来。我看你老公是真对那小贱人动了情,不然怎么会气成那样……”
说着电话那头就没声了,若醇似乎也察觉自己失言,顿了几秒,才叫声:“凌筱悠,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凌筱悠的语气倒还算轻松,顺便还很感兴趣地问了句,“他气成哪样了?是不是脸都气绿了?”
然后又轻松地笑笑,“不过也对,被人戴了绿帽子,不气才不正常。就他那么重的疑心,之前没发现也真是奇了怪了。估计这会儿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吧。这样也好,反正……”
“凌筱悠……”若醇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夹带上了担心。
“你别担心,我没事儿。他不喜欢我这是事实,我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凌筱悠倒像真是看得通透,反而还来安慰若醇。
“他喜欢景珂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好歹他们在一起也有几年了。若真是这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才让人不敢相信呢!”
又笑了笑,“行了行了,那你先等等我,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出来。”
如今她的处境,就算白天出门也并不容易,更何况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挂上电话,一头就扑到被子上。眼前立马陷入一团绵软的漆黑中,裴晟宇,景珂,裴晟宇,景珂……
从前的一切又浮上心头,曾经他为了那个女人打了她一巴掌,曾经他为了那个女人逼着她离开这个家,曾经他们就是在这张床上……
不知道眼泪是不是流出来了,抬起头时,只看到被面上那一大团浸润开的颜色,如同盛放寒风里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