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
柳岚自是不会再让她放肆,她挡在乐摇音身前,目光盯着陈夫人,生怕她突然发难。在平康巷住了这么久,和这里的姐妹们也都算宠辱与共,摇音姐姐一介弱女子,若是被这剽悍的陈夫人误伤可就不好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乐摇音却摇了摇头,秋水盈盈的眸中闪过一丝感激,从柳岚身后走出来,一步一步的,却又坚定地走到陈夫人面前。
“陈夫人,小女子与陈大人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陈大人洁身自好,又岂是小女子能够动摇的,事已至此,还请陈夫人能够顾及陈大人的声誉,莫要再纠缠下去了。”
一番话说得铿锵入理,四周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渐渐开始指责起陈夫人来,在这个繁华如梦的时代,人们并不以为到花楼来听曲赏舞有什么不好,反而是觉得颇为风雅。
柳岚一向以为乐摇音是个林妹妹型的美人,说话从来连大声都没有过,却不想强硬起来也是能直戳人的心窝,柳岚对乐摇音的看法不由得也有了几分改观。
陈夫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在继续闹下去谁的脸上也不会好看了。
“还请陈夫人就此罢手,否则真正撕破脸来,你又以为我青娘是好欺负的吗!”青娘双臂抱在胸前,表情冷冷地冲着陈夫人一扬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不知道见好就收的就是傻子了,青娘经营花楼这么久,怎么能没有点人脉?今日不过是陈夫人来得突然,真正撕破脸来怕是陈夫人乃至陈府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你们给老娘等着!”她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转身带着一众家仆离去。
柳岚看着陈夫人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乐摇音,退去了方才的强硬,此时她一张俏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却还是硬撑着。
青娘见此也面露担忧,忙吩咐人将她送回了房间好生休息。
“那什么陈夫人还真是过分!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见乐摇音被婢女扶走,柳岚忍不住愤慨的对青娘道,她虽然表面上总是玩世不恭,好像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真正见到让她看不过眼的事,也总是忍不住要去打抱不平。
青娘目光中透着无奈,轻轻舒了一口气,往日市侩精明的神情中透出了少见的沧桑之态:“在这种地方讨生活,这样的事难道还见得少吗?不过是一时闹腾,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事了,不必太过在意。”
说完,便转而吩咐伙计将打坏的桌椅器械收拾好,晚上可还是要照常开业的呢。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在世俗红尘里讨生活,的确是不能事事都顺心的呢。柳岚心中不舒服,便也不想再在楼中呆着,索性出门随意逛逛,也好排解一下今日郁闷的心情。
太阳的角度已经渐渐升高了起来,街上的百姓大多已经回到了家中准备吃午饭,而小摊贩们也大都收拾了货架摊位,打算收摊回家了。
长安城的街区集市相当繁华,平时往来商客络绎不绝,即便是这个时候,人们忙着收摊,也显得街上并不清冷。
而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柳岚被这耳朵可以辨别的飞快接近的马蹄之声惊得清醒过来,转头向身后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阵烟尘,窄小的街区之中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摊位上的物品被装得满地都是。
柳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些达官权贵,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利家世,就能为所欲为,罔顾百姓了不成?
压抑了半天的火气噌的一声就冒了上来,眨眼之间,只见那匹疾驰的骏马已至身前,柳岚想也不想,眼疾手快地伸手扯过缰绳,企图迫使其停下来。
但是此时她因为服用过禁药的原因,内力受损,纵然身手还在,可力气却是难以抑制住飞速奔腾的骏马,一时间竟差点连人一起被带飞出去。
马上的人见有人拦路,亦是一惊,待反应过来,连忙扯住缰绳想要停下来,岂料马跑得太快,他停得又太突然,竟然把整匹马都给扯翻了,马上之人连同柳岚都摔在了地上,颇为狼狈。
周围的百姓虽被马惊扰,可这人一看便是惹不起的权贵子弟,便也只敢远远的围着看着,不敢上前。柳岚和那人一同摔在地上,确实摔得并不疼,因为她正巧压在了那人的身上,她一咕噜站起身来,只看那人却还躺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这件这人一身绯色锦衣,端的是张扬醒目,年岁似乎不过十三四,生得眉清目秀,却难掩被宠坏了的跋扈骄纵。
只见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捂着屁股指着柳岚骂道:“你长不长眼睛!没啥干嘛伸手去扯本少爷的马缰!不要命了!”
柳岚泰然的拍拍衣服上的灰,瞥了他一眼,满脸不在乎的回到:“我长没长眼睛关你什么事?只许你街上纵马,不许我为民除害了啊?”
“什么叫为民除害?你这刁民,可知道本少爷是何人!”那少年闻言一下子炸毛了,一身红衣头发凌乱的样子倒真像一只被人蹂躏过的小火狐。
柳岚理着头发,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嘴里还啧啧有声:“看你这幅样子似乎还不如我这个刁民,你是什么人嘛……一时还真让人猜不出来。”她语气中带着揶揄,引得周围围观的百姓也不由得都发出笑声,那少年第一次见似柳岚这般举止言谈之间都带着媚意的人,再联想到此时自己遍身狼狈,哪还像方才鲜衣怒马,纵马扬鞭?
一时间,竟忍不住红了脸。
“你……你少得意,我可是长宁大长公主的义子,长宁大长公主你知道吧,告诉你,惹到了我就是和我母亲作对,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他板着脸,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威胁着柳岚,形状已经初见挺秀却还带着婴儿肥鼻头儿紧张地一翘一翘。
又是长宁公主!柳岚深深的忧郁了,怎么走到哪都逃不开这个女人?不过对于这个小少年一副天然呆萌的样子,她表示自己的萌点瞬间被戳中了,心里也没方才那么生气了。
“喂,小子,搬出你后台算什么本事?大长公主是大长公主,你是你,有胆子堂堂正正的报上名来,只会撒娇耍乖得不是真爷们儿!”柳岚起了想要逗逗他的心思。
“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肖名泽宇,才不会怕你!”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受不了激将,一冲动,也是脱口而出,生怕反应慢一点就算不得真爷们儿。
萧?柳岚听到这少年所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长宁公主的义子竟也姓萧,难不成会是巧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