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说,莫骄阳,下辈子不做朋友
凌晨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了莫骄阳,一路从机场到市里,两个人没有任何的沟通,车厢里沉默的气息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可是两个男人都目光冷凝的望着前方霓虹灯下的路况,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车子一路滑过鼎盛豪园,非但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反而传来油门轰踩,加速的声音。
莫骄阳眼角的余光瞟着飞逝而过的小区正门,LeD妆点着大理石碑上的四个烫金大字,忽明忽暗的光线晃的他眼眶发酸,发胀。
凌晨开车一路呼啸而过,直到停在了金皇七号的门口,动作利落的熄火,下车,车门在身后,重重的摔响,哪怕车体轻晃,都没有消減他心里一星半点的恶气。
莫骄阳随后而下,相较于凌晨的粗暴,这会儿,他到更像是这辆车的主人,关车门的动作随意轻缓,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在寒风中拿了出来,轻拍了一下车盖,仿似安抚。
路灯下,男人的身影被拉长,金黄色的马沙拉蒂少了白日在刺目阳光下的耀眼,却不失醒目,只不过醒目中,更多了几分柔和。
骚包……
十一带杜若从部队回来,凌晨约了在这儿吃饭,下车的时候,杜若看着这辆车,还有站在车边的凌晨,夕阳下,她躲在他的腋下,满眼狡黠,悄悄的对他说,那个男人和那个车,真是骚包。
不过二个多月……
一声叹息,消失在夜色中。
走在前边的凌晨一直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跟随,站在金皇七号门口回头望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侧倚在他那辆金黄色的马沙拉蒂车门边的男人,通身都被幽暗的气息包裹着。
冷嗤一声,抄在西裤口袋里的拳头禁不住再度握紧,任凭那吱嘎吱嘎的响声吓白了门口服务生的脸。
金皇七号有凌晨的股份,偶尔宴请商业上的伙伴,也会过来这边玩,久而久之,那些想找凌晨办事儿,在凌氏因为各种原因,又不被约见的人,就会想到这边来碰运气。
今天,刚巧有这么一位。
几乎是凌晨站在玻璃门外驻足的时候,里面一直坐在吧台搂着美女热聊的一位老总,就眼尖的注意到了门口的动向。
只是隔着一道玻璃门,他还未曾感知凌晨的心情。
今天是他守在这儿的法的抱住了莫骄阳的腰,头猫在莫骄阳的腋下,一个横冲力,在暴喊着“啊——啊——”的冲刺中,抱着莫骄阳的身体就向窗边的风水石撞去。
那块风水石还是莫骄阳算计朱崇得来的。
石头没有锋利的角面,被两个男人这样重的力量撞过去,一个惯性,连人带石,都向后倒去,可是在倒地的瞬间,凌晨抱着莫骄阳的腰,一个翻身,让自己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莫骄阳只砸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一刻,胸腔五脏气血翻涌。
眼角,有湿润的液体流出。
不是疼的。
“为什么不躲?”声音沙哑微涩,凌晨松开了手里的力道,任由莫骄阳翻身倒在了身边,两个男人,仰躺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望着欧式的棚顶,那些石膏堆砌出来的繁复花形显示着整间屋子的装修典雅,只可惜,这么典雅的屋子,被两个男人的形象,破坏殆尽。
“为什么要把自己垫在下面?”
同样的提问,莫骄阳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笃定与暖意,深冬的地面,因为屋里铺了地暖,这样仰躺在上面,一点凉意都没有。
刚刚在凌晨推着他倒退的时候,他无条件的放弃了抵抗,因为那也是一种发泄,用身体的疼痛去触动心里的疼痛。
偏过头,看到凌晨眼角与鬓角之间有一道湿濡的痕迹,越过他的头,看到那樽被他俩撞倒的风水石,那样的力道,坚硬的石头也不免出现了裂纹,“凌晨,不怪你。”
能说默契相投吗?
凌晨隐于眼角和鬓角之间那道浅痕又划过一道水波,嘴角一扯,笑意虚无,“莫骄阳,下辈子,我一定不跟你做朋友。”
不跟你做朋友,就不会这么纠结,不跟你做朋友,就不会发现自己原来也会对一个女孩念念不忘。
“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到时候,我自己的女人,一定不用你帮着守护了。”
莫骄阳一声轻笑,语气玩味,侧眸睨着凌晨,一副我不同意的样子。
“死皮赖脸。”凌晨别扭的轻嗤一声,感觉自己缓了一会儿血气,五脏不那么难受了,单手撑着地面,缓缓的坐了起来。
两个身份高贵的男人,不去坐那高档的红木沙发,而是在刚刚躺过的地方,席地而坐,盘着腿,互望着。
因为刚刚那一通对打,两个人积压在心里的郁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自然就把正事儿提了上来。
莫骄阳对凌晨没什么隐瞒的,包括冯家。
“你说,杜若是冯家的孩子?”
凌晨也不是被吓大的,集团里面几十个亿的合同眼睛都不眨一下,公司赔个上千万,都不觉得心口疼,这会儿,被莫骄阳带回来的消息,炸的心口都跟着翻了花。
可是炸过之后,他又像是看到了契机,希望的契机,整个人都面目生花,语言激动,“骄阳,老爷子不是给冯家面子吗,杜若如果真是冯家的孩子,那——”
“不行。”莫骄阳果断的否定了凌晨的话,“这里面牵涉的事儿太多,老爷子那边我会再想办法,至于冯家,我不瞒你,是想告诉你,唐七的人,需要尽快的找到杜若,这个时间内,你不能现身,我不能去,让他派死士,暗中护着杜若。”
“死士。”所谓死士,不是门派里的小喽啰,那是跟在身边枪林弹雨,刀光剑影闯出来的兄弟,生死相托,不离不弃的兄弟。
江湖门派很讲究兄弟意气,以命相抵的兄弟不多,却个个都很珍贵。
凌晨心里忖度着莫骄阳用这么谨慎的态度交待,可见那个想伤害杜若的人,一定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老……”
“不是。”莫骄阳毅然的打断了凌晨的猜测,他知道凌晨或许以为是老爷子的吩咐。
怎么会?
这不是给敌人送去现成的把柄吗,这么愚蠢的事儿,老爷子断然不会起这样的心思。
凌晨被莫骄阳打断,也想到了这些,可是他不明白的看着莫骄阳,“你说杜若是冯家的孩子,又不是老爷子对她起了杀心,那是谁想害她?害了她,对谁有好处?”
莫骄阳嘴角一勾,两片绯薄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眸色阴冷,声音带着研磨后槽牙的力量,“杜若是老首长的私生女。”
嘶——
冷气倒抽,汗毛一竖,刚刚恢复点红润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去。
刚刚只听到了莫骄阳说杜若是冯家的女儿,凌晨情绪便激动了,这会儿竟然听到了私生女,长房,那个坐在这个国家第二把交椅的男人的私生女,兜头一桶冰水彻头彻尾的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像他们这样游走在浮华名利场的人,对私生女的概念再了解不过了。
南边门阀比北边更注重门第观念,他的生意伙伴中就有南边的商人,听说大一点门第深厚有族谱的,私生子也好,私生女也好,即便写进族谱,那也不是炭黑的笔墨,灰色的浅记,仿若偷生一样的存在,大家族里没地位不说,一但那个给她提供了生命的男人去逝,财产都分不到多少。
北边,比南边到是好点,门阀观念没那么重,家族底韵也没那么厚,可是这也不代表私生子女就可以为所欲为,上流社会里总有那些标榜着身份高贵的人会从言行上鄙视你,这到也罢了,只要不看、不听就是了。
可是冯家,那是冯家……
凌晨头疼的想骂娘,刚刚松开的手掌又想重新握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莫骄阳不等飞机落地再跟他说杜若的事儿,实在是等不起,分分钟等着救命啊!
“我到前边一趟,唐七在前边,我见完了,就回来。”
凌晨起的急,刚刚被摔打的身体走路还有些趔趄,可是这不能耽误他现在急于去吩咐唐七的心思,杜若的离开,他迟了一步,那一步,至少,他还有机会,找到杜若,可是这次,要是再迟一步,他怕……
看着凌晨的背影,莫骄阳眸子里闪过一抹疑虑,不过很快,这抹疑虑就被了然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