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公子
慕容这个姓听起来并不难听,但这该死的姓氏却让慕容茗莎分外讨厌,只因为她已经为这无法选择的姓氏蒙受了太多本不该受到的屈辱。
“如果不是因为姓慕容,那个男人应该也就不会一时大意……如果不是因为姓慕容,她也不会平白遭受那么多轻蔑的眼光……”越想就越是觉得痛苦到难以自持,慕容茗莎再次低垂下了头。
“别为她难过了。其实……倒有不少人是主动去找的牛头怪呢。”误以为慕容茗莎仍然在为那不知所踪的陌生少女而悲伤,花丽秾急忙软语安慰。
“主动?”从花丽秾口中说出的话,让慕容茗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进了这王府,冲击她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几乎每一件都超出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现在即使是有人告诉她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她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丝毫的怀疑。
“嗯……”没有直接回答慕容茗莎的问题,花丽秾微微偏转过头,仰望着窗外的月光。“至少那样的话,在死亡的刹那,不仅不会有丝毫的痛苦,甚至还会有那么一点享受……”
“可是,那说话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没有痛苦这样的事……她们不都已经消失,再也没有回来过吗?”明显感觉到了花丽秾话中的漏洞,慕容茗莎狐疑地看着花丽秾那张美丽的脸。
“因为,我曾经亲身经历过……这样说你还要继续再怀疑吗?”冷笑一声,花丽秾突然扯开了衣襟,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肩膀。慕容茗莎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那雪白的颈子和肩窝之间,有丑陋的疤痕如同爬虫一般蜿蜒、扭曲着。
“为什么?”慕容茗莎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睛。为什么这王府上下都是这么古怪的人?这里又到底还有什么让人更加无法想象的事情正在发生?
“因为,我曾经是真的很想要……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花丽秾慢慢闭上眼睛,泪水从那颤抖着的浓密睫毛中渗出,滚落在那柔嫩、娇美的脸颊上,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没有办法不心生怜爱。
“为什么你不逃走?如果这里真的让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你宁愿死却都不敢逃离这里?”激动的情绪让慕容茗莎突然抓紧了花丽秾的肩头。这美丽而柔弱的人,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自己,让慕容茗莎突然觉得有些可气。但她的美丽让人在觉得可气的同时,却还是无法不心生出怜悯之情。
“我……”犹豫着的花丽秾皱紧了眉头,忧郁则更是为她的美貌增色了不少。
“我和你一起逃走吧。”慕容茗莎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解放眼前这既美丽又可怜的囚/鸟。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帮助花丽秾重获自由,天生的热心顿时让她生出了斗志,但这斗志却随即就因对方的不配合而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睡吧,刚才你说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这样说完,花丽秾带着泪痕转身走向了自己的那张床,竟再也不肯和慕容茗莎多说一句话……
自从在花丽秾那里受到了挫折,慕容茗莎也算是彻底泄了气。丧失斗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似乎也渐渐理解了花丽秾的心情而渐渐认了命。
想到自己即便是成功逃了出去,也还是不知道有哪里可去,无非是再次卖身为奴,再一次开始命运的另一次嘲弄而已,她就顿时没有了逃走的兴致。更何况她慕容家的确是欠岳影深的银子,所以自己也理当好好在这里工作,用自己的辛苦来为慕容家还债。
岳府虽大,真正需要伺候的人却只有岳影深一个而已。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堂堂的王府会如此阴森、冷清,但那却也不关慕容茗莎的事。
人手不足除了让日常的工作稍嫌繁重了些,最大的好处却是并不需要做那些麻烦的服侍人的差事,也不会轻易就成为主人的出气筒,这倒让慕容茗莎有些暗自庆幸。
只不过,自从那天晚上在树下见到岳影深之后,她和那个无情而又可恨的人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交集,让慕容茗莎甚至有些怀疑岳影深是不是真的就住在这王府里。
虽然并不想要再见到岳影深,但那双略带嫌弃和轻蔑的嘲讽般的凤目却始终在慕容茗莎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而每次想起,都让她觉得胸口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慕容茗莎再次见到岳影深,见到那双令人厌恶却又无法避免地产生出自卑情绪的凤目则是在一个月之后。因为岳影深突然决定在自家的花园里宴客,让人手紧缺的王府不得不出动了所有能供差使的佣人。
虽说的确曾嫌弃过慕容茗莎的容貌,但那不过是因为岳影深见惯了绝色的美人。如果仅仅作为一个端茶递水的丫头,慕容茗莎倒是也并没有什么不能上台面的,更何况她也算是正值青春妙龄,有着少女的袅娜身段。
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是不断飘散出香味的美酒,慕容茗莎却对这香气并不感兴趣。忙中偷闲四处张望的她,始终都没有发现花丽秾的身影,不禁让她暗暗在心中有些好奇。
“咦?你是新来的?”猝不及防的慕容茗莎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件冰冷的东西挑起了下巴,惊得差点没有打翻了手中的托盘。
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带着戏谑的调笑,看得慕容茗莎脸上一阵发烧。想到既然岳影深是那样的人,这王府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人出现,慕容茗莎扭过头去不想回答。
“我说,你是这里新来的丫头?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男子笑着跟在了慕容茗莎身后,又笑着看向了正与人把酒言欢的岳影深。
“是啊,怎么了?”小小的骚动让岳影深的凤目慵懒地瞄了慕容茗莎一眼,然后又立即转向了别处。
“长得倒还可以……我说,你这府中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还能看得过去的丫头了。”年轻的男子轻轻捏了捏自己那光滑无须的下巴,玩味地看了慕容茗莎一眼,又含笑看向了岳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