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下)
“止步”
抬起头,茫然地黑眸没有任何焦距,就像是一个失去思想的尸体傀儡,又或是和那些躺在工作台上一样的,呆呆看着你的死猪。
皱了皱眉,尽管作为一名执法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但这并不代表心底的厌恶会因此而减少一丝半点,这些该死的失败者,如同蛀虫一般的废物,习惯性的扫了眼这个小个子的胸口,比平常人更灵敏的感知告诉自己那上面的数字甚至不够在这个城市最边缘的地方住上一晚。
“不知道这里已经戒严了吗?”
完全不需要怀疑这种废物,但作为执法者的职责还是让他问出了那么一句,扫过那满是补丁的黑色单衣,还有那同样单薄的身材,如果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反叛者,那他们这些执法者早就全部失业了。
呆呆的摇了摇头,那被留海儿遮下的双眸更显呆滞。
“立刻离开,T1到T6的所有街道都被封锁了,要回去的话最好绕道。”
当然可以绕道,这种家伙最好去死河投河自尽,免得到时候还得自己或是其他同僚费力把他们运到G区或者更深的地方,真的是无法理解,狄扎尔真的是太仁慈了,在他看来,这种蛆虫就应该直接死掉就好了。
没有回应,这个该死的小个子只是傻傻的歪了下脑袋看向了后方,那里是一队队忙碌跑动的卫队,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茫然。
“离开,立刻。”
身着黑色皮衣的执法者再次说道,这次的语气已冰冷了许多,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个小个子无视的态度都已让他感觉到厌恶,那个该死的模样,简直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
对,没错,就是一个该死的神经病,一个白痴!
微微点了点头,那个小个子才终于向旁边跨了一步,就在执法者皱紧的双眉稍稍舒展的时候,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又向前跨了一步!?
“跨左一步…一步…两…”
“你找死!”
干净利落的鞭腿直接把那个白痴送到了两米外的墙壁上,那单薄的身体在墙壁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软软滑倒在地。
“哼”
看着那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的模样,执法者那紧皱的双眉才终于舒展,刚刚那一腿踢的可真是舒坦,如果不是现在的职业的话,他真想现在就上前,用自己的高价皮靴狠狠的踩在那个白痴的脸上,狠狠的,狠狠的撵上一撵,让他的脸皮把地面磨成红色。
真是可惜,自己现在是一个执法者。
不屑的扯了下嘴角,他继续看向前方,至于那条死狗?有人会一直注意一只死狗吗?当然是丢在那里,然后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再次告诫了四五个慌忙跑向这边的人,执法者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才刚刚上任一个月,居然就遇到了这种事,本来是吃香简单的封路任务,还有三倍薪水可以拿,可却偏偏遇到了市长大人遇刺!
如果市长大人出了什么事的话,自己今天就算是白干了,而且估计还得罚钱,真是该死!那些该死的反叛者!该死的低等生物!
轻微的响动忽的在耳边响起,他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呵?居然是那条死狗?那个小子居然正缓缓爬了起来!
这个小子…居然爬起来之后再次开始朝着前方,也就是执法者负责封锁的地方跨了一步!
“两步…三步…唔”
又是一腿,精准的踢在那条死狗的脸上,这次他用的力绝对足够,足够到那条死狗昏迷到自己任务结束了。
仰倒在地上,那四只扭曲的模样,让执法者开心了不少,也许把这个白痴当做一个调剂也不错不是吗?
他开始后悔刚刚的力道太大了,要不然也许还能多来几轮。
“咳咳…三步…四…四…步”
执法者挑起了眉毛,这个白痴居然还爬的起来!?
他居然还,还爬的起来!?
莫名的怒火从胸口涌起,自己可是刚刚才判定对方在自己任务结束前都是没法苏醒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让你走!”
戴着皮手套的右手一个迅猛的直拳,接着是左勾拳,抱头膝顶,最后抓住那小子的衣服狠狠摔向对面的墙壁!
终于,安静了。
略微平稳了下呼吸,他重新回到了岗位,顺手正了正有了凌乱的皮衣。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那个执法者也被调离去另一个地方,地上那个扭曲的倒在黑色墙角的身影才悠悠醒转。
有些茫然的看了周遭一眼,过了几秒,才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眼手表,这个世界的天是没有其他颜色的,只有永远的昏暗,就和整体黑色的城市一模一样。
呆呆的看了手表一会儿,他拍了拍那个小的如同拇指指甲盖的手表,这样重复几下后,才终于认清现实,自己这唯一的手表也已经坏了。
没有手表,就没有时间,没有时间,就没法精准生活,没法精准生活,就没法赚钱,没法赚钱就会被驱逐。
等等…
凌乱的思绪逐渐回转…
“唔…咳咳”
双臂已经彻底抬不起来了,咳嗽间甚至有血色被咳了出来,全身都疼的好似要散架一般,整个脸都是麻木的大概肿起来了吧,最重的是胸腹,大概是肋骨的位置,疼的要死,不是外在的,是内在的那种疼痛,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肋骨骨裂。
又是那个清晰的分析结果,他恨这种结果,那种莫名的本能更让他明白这种伤没有休息更是不行的,不过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身体,根本就已经废了,今天的工资也没拿到,身上只剩下十五【S币】,要想付房租的话,还需要五个。
五个…花木愣在了那里。
“求求你!求求你!就五个就行!”
那个如死猪般的中年人形象忽然出现在脑海,那满脸的肥肉与皱纹,那可悲的浑浊的泪水,那一截截堆砌在一起的身躯,还有那声嘶力竭的令人作呕的乞求声。
他忽然很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可是,已经太久没用过那个表情了啊,勉强的迎合着,在这张浮肿的青紫的脸上,那完全不合拍的扭曲表情更显得恶心。
该怎么办?已经没什么好办的了。
“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去那吗?有什么不好,去和那群和你一样的蛆虫呆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恩?呵呵哈哈哈哈哈”
“我不要,我不要去那个地方!”
“为什么?”
“那里,都是罪犯,都是恶心的怪物,那里没有文明,都是疯子,会随时被抢被杀的!”
“哦~这样啊,那你又是什么?你就很文明吗?废物,恶心的废物,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不是,黑,我不是这样的,我是废物,是的,我是废物,但我不想去那里,我…我害怕,我害怕啊”
“这样啊,像你这样的蛆虫真是可悲,活着到底还能干嘛?身体伤了,房租交不起,连手表也坏了,哦哦,就算今晚没被抓住驱逐,那明天了?后天了?对了,就算被驱逐了,没钱治病的话似乎可能死去啊,满是痛苦的死去不是吗?”
“……”
“所以是不是不如现在就去死呢?恩?”
“我……我……”
紧紧的抱着脑袋,他蜷缩在街角,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执法者送他去该去的地方了吧。
“喂,需要帮助吗?”
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那个身影,花木一时呆在了那里。
是之前在死河见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