茆贵妃不是妖婆（二）
茆贵妃用手帕擦干了眼泪，叹了一口气，许是先前一阵伤怀，现在整个人没了盛气凌人的气势，多了一股子成熟风韵和女人家的温婉。
就在楚瑜和宝玉都觉得茆贵妃定会大发慈悲的时候，只见那茆贵妃秀眉一蹙，开口道：“那怎么行？这岂不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日后若楚氏到褚儿府里，岂不是要成天蒙混本宫，要骑在本宫头上？”
就在宝玉又要磕头哀求的时候，茆贵妃又开口了，“楚氏，既然你今日见过褚儿了，就把你所见给画出来罢！”
“……”楚瑜惊讶，有点儿不明所以，还有点儿跟不上茆贵妃的节奏。
“怎么，你做不到？”茆贵妃动听的声音又开始要夹杂火星。
“回娘娘，妾身做得到。”楚瑜抬眸瞥了一眼茆贵妃好转的面色，又接着道“只是要多花一些日子，才能把三殿下的英武身姿，丰神俊朗给淋漓尽致地画出来。”
如此背着良心说那赵褚的好话，楚瑜认为自己为了小命还是蛮拼的。
“好！好！好！”茆贵妃嗓音里的火星因了楚瑜肯定的回答而灭了，一连说了三个好，笑逐颜开，那张因保养得宜，而依旧年轻的脸上，更是犹如牡丹绽放，分外美丽。
“那本宫即刻命人给你送去笔墨丹青，你要好好画！”
楚瑜恭顺应道：“妾身一定尽全力而为。”
听到满意的回答，茆贵妃脸上笑的更开了，眼睛里满是会心的笑，期待的笑。
没有楚瑜想象中，那种在后宫摸爬滚而爬到高位女人的带着阴谋的、不达眼底的、令人发寒的笑。
时辰不早了，茆贵妃也终于要去歇息了，楚瑜这才出了正殿，去往厢房。
这个点儿的灵禅庵，僧尼们已经入睡了，四周静悄悄的，月色撒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
宝玉亦步亦随在楚瑜身后，这丫头竟然一路上都不说话，太反常了。
以前，宝玉就是楚雪儿的开心果，楚雪儿一不开心了，宝玉就讲故事给楚雪儿听，一张嘴巴叽叽喳喳个不停。
楚瑜突然在回廊拐角处停下，宝玉一个不留神，脑袋就撞到了楚瑜的后颈上，当下便慌忙低头弯腰认错：“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错了！”
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楚瑜笑道：“这有何大不了的？紧张成这样……”她又故作神秘地看着小丫头，颇有高深之意地道，“难不成你做了亏心事？”
宝玉心里咯噔一声抬眸看着楚瑜，当对上楚瑜那双眼睛时，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楚瑜洞悉，她无处可逃。
心紧了又紧，她明显的感觉到，小姐自从那晚之后，就变了，变得心思让人捉摸不透，但又能捉摸到她的心思。
思虑再三，她觉得把那晚的事情告诉小姐，小姐对她有恩，她不能对不起小姐。
“小姐，其实……”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楚瑜边走边道，声线平淡，情绪不明。窈窕高挑的背影，让宝玉生出一股陌生感来，还有被人看穿的心悸。
“您都知道了？”宝玉低声惊呼，小脸儿上满是愧疚。
“是啊！”楚瑜平静地道，忽然又转过身，摸了摸宝玉的头，安慰道，“你祖母辞世，你心情不好，小姐我呢，只不过给你开个玩笑罢了。”
“小姐，奴婢……”宝玉羞愧难当，小姐对她这般好，她却要害小姐……这般想着，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她突然紧紧拽着楚瑜的裙角，扑通一声给跪了，“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唔……”
话没说到一半儿，嘴巴被楚瑜捂住，宝玉又瞪大了闪着泪花的眼睛，又被楚瑜给拽了起来。
“嘘——”楚瑜对着宝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慢慢收回捂着宝玉嘴巴的手，又扫了扫被夜月包裹的四周，突然疑神疑鬼地问，“宝玉，你有没有在半夜听过脚步声？可仔细去找，又找不到人？”
耳边传来树叶的沙沙声，四周静悄悄的，听了楚瑜的话，宝玉突然感觉背脊发麻，后头像是有一双眼睛再看着她，她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小姐，奴婢怕……”
“你是不是感觉后头有一双眼在看着你？”楚瑜伸手指了指宝玉的后头，“可你回头看，什么都看不到？”
宝玉害怕的拽进了楚瑜的衣袖，缩着脖子，不知是被这夜风吹得，还是被吓的，牙齿上下颤动，哆嗦着道：“是啊！小姐，是不是这世上真的有鬼？”
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向后转去，又是扑通一声儿给跪了，“祖母，是不是您来了，您怪孙女没有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
“得得得，哪有什么鬼。”楚瑜哭笑不得地把宝玉又给拽了起来，暗笑这古人对鬼神之说真是不一般的相信。
而楚瑜的力度之大，让宝玉咋舌，小姐何时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就算有鬼在后头瞧着你，小姐我也能把他眼睛给弄瞎。”楚瑜把剩下的一个桃核夹在指尖，对着那月色撒不到的某一处。
“小姐，不要啊，万一那是奴婢祖……”宝玉话未说完，可一声惨叫从前方黑暗处响起，若不是这个声音是男人的，她估计自个儿要扑上去喊祖母了。
“一个女儿家怎么那么狠啊！”先闻其声后见其人，一个身着云色锦服的男子捂着半边脸从一颗大树下迎着月光，翩翩而来，夜风吹动，衣抉飘飘，隐有暗香浮动。
男子肤色如玉，墨发飘飘，天庭饱满，一缕墨发从额角出长长地垂下，低低的浓眉下有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眼中带着戏谑风流的笑意，即便半边脸被手捂住，也无法掩饰他容貌的美。
没错，就是美。
楚瑜把宝玉护在身后，警戒地问他：“不知辅国小公爷为何要藏在这里？”
辅国小公爷小公爷姓王名铮，但委实人不如其名，常常混迹在秦楼楚馆，风流成性。
此刻又出现在这儿……
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小公爷再向前一步，伸出手来，手握成拳，那双桃花眼中笑意更浓，戏虐之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