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古卷
与闪闪发光的夜明珠相比，底下的羊皮卷是那样的古朴，它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与世无争。
好像与我有缘一般，在我看过去的时候，羊皮卷无风自动，在我眼前一页一页地翻动起来。上面的文字看起来像文字又像是图画，即便我自诩博学多才，一时间也看不太懂。
我正要伸手拿起羊皮卷仔细观察，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
不对！
羊皮卷一直安静地躺在夜明珠的下面，并没有任何动静，我是如何看到其中内容的？
我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没错，它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却又不断地翻动着。
即使一直不信鬼神，此时也忍不住内心发毛，尤其现在还是在爷爷的灵前。
当我想要捧起木盒，想要观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
“啪嗒！”
一声清脆的震动传来，我愣了愣，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大爷。
他红着眼，一把夺过木盒，瞬间将木盒遮盖的严严实实。
“老二，你干什么！”
大爷神色不动，站在不远处沉声喝道。
二大爷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木盒，他看了半晌，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三十年了，三十年我又见到了夜明珠。这三十年等的我好苦！”
“老二，这东西是老爷子交给小远的，你不能动！”大爷怒喝一声，紧紧地盯着二大爷，好像随时都会爆发。
“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的心里比我还想要，只是拿不下这付脸面，是不是！”
二大爷紧抱着盒子，缓缓地拿出夜明珠。淡黄色的光芒衬托着他狰狞的面孔，让我有种担忧。
从小到大，二大爷对我爸就有一种淡淡的敌视。随着岁月的消逝，这种敌视逐渐发展为各种不大不小的摩擦。
我一直不明白，我爸既没有钱，人也是耳聋，有什么值得他敌视的？
难道真的是人善被人欺，要知道我爸可是他亲弟弟啊！
现在我隐约有些明白，这种敌视只怕早在我出生前便已埋下。
我回头看了老爸一眼，他跪在棺材左边，侧靠着四叔，神情有些麻木。好像眼前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大爷突然间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在那边疯狂地叫喊。
这个时候，灵棚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村里人的注意，他们聚集在一旁，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不由自主地议论起来。
二大爷却是什么都不管，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夜明珠吸引了过去，站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咆哮。
“我一直不明白，我的资质比老三好，老爷子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偏偏选了老三？大哥，你告诉啊，为什么！”
大爷听到这句话，双眼跳了跳，接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答不上来是吧？这三十年来，你是不是过的一样痛苦？是不是也曾埋怨过老爷子没选你？”
我越听越迷惑，听二大爷的口气，好像三十年前爷爷做了一件神秘的事情，选择了我爸，由此引发了他们将近三十年的敌意。
家里有多穷我是最清楚的。
在我儿时的印象里，从来都是食不果腹。老堂屋的房子土墙瓦顶，裂开的缝隙能过人，一进寒冬根本挡不住风。夏天多雨的季节，屋顶漏雨的地方十几处，也挡不住雨水。
穷成这样，还有什么好争的？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老二，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这三十年来，老三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也老了，再纠缠以前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拿起纸钱在黄盆里烧了起来。火光照耀下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发生了这些事情，灵棚里早已停止了哭声。晚辈们惊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怔立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你现在看开了？当初是谁苦苦哀求老爷子，让他继承衣钵的？你难道都忘了？”
二大爷面带讥讽，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拿起盒子，右手拇指与食指夹起夜明珠，缓缓地拿了起来。左手则不停地翻动着羊皮卷，在夜明珠的照明作用下一页一页地看了下去。
我站的最近，看着被不停翻动的羊皮，有些疑惑。方才无风自动，上面明明记载着一些奇怪的文字，为何现在翻动起来反而都是空白？
二大爷初始有些得意，越翻越是恐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夜明珠也逐渐黯淡了下去。
淡黄色的光芒逐渐变弱，犹带着丝丝不舍，逐渐消失在空中。
“不可能！怎么会？”
正在这时，灵棚内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唢呐团尽职地吹起了哀乐。只是在爷爷的棺材前，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长明灯也被重新点燃，在各种灯光的照耀下，我分明地看到，二大爷手中所拿的夜明珠不过是一颗普通的鹅卵石。
这种石头，在马路边、小溪旁俯拾皆是，没有任何值得稀奇的地方。
羊皮卷也不过是几张空白的羊皮，以前被鞣制过，多了几分柔软，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方才种种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幻。
我回过头看向我爸，他一如既往地平静，比大爷还要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种平静，我的心内泛起一丝不安。
事情太诡异了，爷爷灵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不能不让众人吃惊。正当我以为事情就要风平浪静的时候，命运再一次让我看到了它的无常。
“哈哈，好！”
“啪——”
“哈哈，好！”
“啪——”
二大爷丢下羊皮卷与夜明珠，嘴里叫一声好，双手便重重地拍一下，嘴里不停地笑着。
二大爷，他疯了！
虽然从小到大他都不待见我，看到他这幅样子，内心忍不住一阵酸楚。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变疯了。
我带着疑惑的目光，再一次看向我爸，希望他能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只是直直地看向地上的羊皮卷与夜明珠，眼中有一丝惊喜、一丝欣慰，还有——
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