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住
所以说,赵孟頫便如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一样,在元初画坛上,重新竖起了文人画的大旗,而他最重要的绘画思想,便是“作画贵有古意”,这与西方现代派大师们从古老的亚、非艺术中汲取源泉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秦起现在从西方艺术中汲取艺术养分,其实也与此类似。
西方美术与中国美术相比,在形神方面有很大的不同,西画注重实际,讲究光影效果,粗略来说,便是形似神不似,而中国美术以中国画为代表,注重意境,注重人的情感,神似形不似,也就是中国画更以画家的意志为转移。在作画方式上,中国画讲究“默写”,即获取素材之后回房作画,西方则讲究写生。观察方法上,中国画讲究在游玩中无意中获取素材,而西方讲究刻意的取景。构图上,中国画讲究留白,而西方绘画出现留白则视为画面不完整。透视上,中国画为散点透视,西方绘画则为焦点透视。另外就是中国画里诗书画印为一体,诗书印是画面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西方绘画便没有这个东西。
所以,民族性不同,产生的绘画从工具、材料到表现手段,到审美都有很大的差距。
如日本,在深受中国画影响之下,也发展出了属于它的独特的浮世绘民族画艺。浮世绘的艺术,初期原为肉笔浮世绘,即画家们用笔墨色彩所作的绘画,而非木刻印制的绘画。肉笔的浮世绘,盛行于京都和大阪,在内容上有浓郁的本土气息,在形式上则带有装饰性,它为华贵的建筑作壁画,也装饰室内的屏风。
至于题材,则是相当广泛,风景诸般无所不包,不过最为世人称道的还是在表现女性美上,其中的主角绝大数是娼妓和艺伎,女性,**,性感美,****是其标志性特征。其源起,一是直接师承了中国的“春画”,也就是房中术绘画;二是来自文学,浸染了“浮世草子”(草子:小说),西鹤《好色一代女》、《好色一代男》和近松《曾根崎情死》、《情死天网岛》等等文学作品的精神因子,是文学“浮世写”的直接彰显,当然从其成就上,因浮世绘有着很高的写实技巧,从而成为日本绘画走向现代的先导,并直接对十九世纪西方的古典主义和印象主义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如印象派大师莫奈、梵高等人,无不受到其影响,梵高可能是著名画家中受浮世绘影响最深的人。1885年梵高到安特卫普时开始接触浮世绘,1886年到巴黎时与印象派画家有往来,其名作《星夜》中的涡卷图案即被认为参考了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
欧美人将“浮世”译作“floatingworld”,究其本源的话,浮世原是佛教中“尘世”、“俗世”的意思,15世纪后被特指为由妓院、歌舞伎所构建起来的感官享乐世界。“春宫”便得了“浮世”的名号,自菱川师宣开始,便开始了浮世即春宫的特写时代……
浮世虽与**密切相关,但它的价值却远不囿于此,就是它的创始人菱川师宣一手《枕边絮语四十八手》,也远非一册男女体位手册,而是江户时代所提倡的“色恋”。以书中的“《忘不了的画》中,描写过喜多川歌磨记录艺伎24小时生活的《青楼十二时》,“《青楼十二时》里我只记得丑时的一张,深宵的女人换上家用的木屐,一只手捉住胸前的轻花衣服,防它滑下肩来,一只手握着一炷香,香头飘出细细的烟。有丫头蹲在一边伺候着,画得比她小许多。她立在那里,像是太高,低垂的颈子太细,太长,还没踏到木屐上的小白脚又小得不适合,然而她确实知道她是被爱着的,虽然那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因为心定,夜显得更静了,也更悠久。”
所以,浮世绘的作品在色之外,给人的第一点印象便是美,日本散文家永井荷风的名篇《邪与媚——关于浮世绘》中,便这样说道:
最耐人寻味的东西,它的身上可能具备两种品质:邪与媚。浮世绘就有这样的品质。邪与媚的统一,让感观的享乐的世界有了丰富的质感,沉甸甸地,如晚熟的高粱,所有的穗子都垂下来了,富足的,殷实的,直达天边。”
就是秦起,也觉得世俗的浮世绘作品,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妖媚之力,在你不经意走近它时,便为其从骨子里发出的媚所俘获,而这种媚,更多的并不是激起了你对世俗的欲念,而是有了一种脱达的超念。
秦起自己就觉得浮世绘下的女子是相当美的,媚而不妖的那种美,比端身正座的女子更有亲和力些,就如中国古代的青楼女子,如果中国历史不是这些女子,那秦起都不知道几千年的古代社会又会如何缺少那么一股子因女人加入进来才会有的柔美之气。
这样想时,秦起又记起自己去西湖苏小小墓的那一场旅行了,心里也就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次和她一起去的骨朵儿,貌似这一学期之后,她就会进入初中了。
骨朵儿现在,长得倒是很清秀了,特别是她颊边还新出现了一颗美人痣,凭空添了几分俏气,就是陈姨,偶尔也会夸上一句——骨朵儿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美女——这类的话。
这样想着,秦起不经意地也就想起了以前他和骨朵儿一起捡荒的那点日子,他对骨朵儿,还真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了。
要是以后安以晴入驻自己的新家了,那她会不会同意把骨朵儿接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