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蓝色鸢尾
烛光闪闪烁烁的,林维桢眯着眼,看不见一点人影。
迷迷糊糊中,林维桢觉得是自己刚才产生了错觉,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人来看自己?
于是林维桢转了个身,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大概连林维桢自己都没发现,这天夜里她睡的格外安稳,因为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在这间她认定了闹鬼的屋子里。
良久,从床帏后走出一个清俊的身影。
男子穿着一身夜行衣,高大伟岸的身躯透着一丝清俊。
他默默注视了林维桢良久,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轻轻的放在林维桢枕边。
是夜,无风无月的夜。
林维桢梦到了许多事,属于真正的林维桢的事。
这些记忆让林维桢感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慢慢的,这种熟悉感慢慢的渗透到林维桢的四肢百骸。
那是少女在之前的梦中用指尖的触碰注入到林维桢脑海中的记忆。
那是属于真正的林维桢的记忆。
从小时候第一次掉牙齿的疼痛感,到第一次被那个皇子拒绝的窘迫和委屈感,再到梁峻茂充满温柔的拥抱。
小小的梁峻茂,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一把拥住自己,仿佛能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
这种温暖的踏实感,让小时候的林维桢感到幸福的快要冒出泡泡。
到再长大一点儿,林维桢开始学习写字作画,梁峻茂就在一旁看着,有时候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
少年时代的梁峻茂,手掌总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茧,每次握着自己,都能让自己手背上痒痒的。
有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梁峻茂少年时期青涩的下巴,还有身上淡淡的香气。
这些记忆是属于真正的林维桢的,而不是如今的自己的记忆。
可是,太过清晰了,就好像统统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那么深刻,那么温暖的记忆。
此时此刻,或许是夜的蛊惑,又或许是闪闪烁烁的烛火,林维桢感觉自己的心里燃起一丝暖意来。
林维桢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凉了,桌案上的蜡烛已经快燃烧完了,剩下一点点烛泪,一丁点儿小火星,依旧缓缓的燃烧着。
林维桢揉了揉眼,突然发现眼角有些湿意。
想起记忆中的一切,才知道,梁峻茂这个男人,原来曾经占据了自己的整个童年,甚至少年。
等等,为何记忆会在十岁那年戛然而止?
林维桢继续回想起来,却如何也回忆不起,脑海里这一刻装满了对梁峻茂的美好回忆。
一点一滴的甜蜜,在相隔那么多年以后的今日,品尝起来依旧能在味蕾上甜的化也化不开。
林维桢一边努力的保持着理智,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记忆,可是另一边,她已经无法阻止自己,想要立即看到梁峻茂的那张脸。
没错,是思念,就是思念。
林维桢有些心烦意乱,鼻息间传来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像是……茶花?不,不对,玫瑰?不,也不对……
林维桢一歪头,看见一小束紫蓝色的鸢尾花静静的开在自己的枕边。
高贵如同一只蓝色凤凰的花朵,此时此刻,娇艳欲滴的开在自己的枕畔。
林维桢有一瞬间的失神。
紫蓝色的精致花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林维桢记得没错的话,紫蓝色的鸢尾花的花语是……
“宿命中游离和破碎的爱情?”不,还有一种,是简单的“想念你”。
会是谁呢?
林维桢兀自望着那束花,微微出神。
经过一两日的修养调理,林维桢感觉自己好多了,灵台一片清明,嗓子还有些哑,不过也能正常说话了。
林维桢扭了扭脖子,觉得自己睡的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但整个人修养的很好,神清气爽,同时还想清楚了一切类似于终身大事一般的问题。
例如,林维桢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甘愿在这小小的梁府过一辈子的女人。
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况且梁峻茂怎么说也在娶自己之前娶了三位夫人,林维桢知道自己忍得了一时,绝对忍不了一世。
那么先得在梁府累计财富(有钱才能任性,有钱才能过潇洒日子啊),然后寻找契机,干脆的离开。
不知道林维桢是不是真的时来运转了,这天上午,梁峻茂早早的去上朝,管家阿福又出现在林维桢屋子的门口。
管家阿福很会挑时间,这个时间点,连小茹都出去张罗着给自己准备早饭,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初夏的暖阳带着一丝丝燥热,林维桢打开门看见管家阿福穿着一身深褐色的单袍,垂着眼微微俯身向自己行礼。
林维桢已经想到了什么,但还是笑着说道:“阿福这么早来找我,是为何时?”
阿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依旧面无表情,低声说道:“是的夫人,不是阿福找夫人,阿福只是帮夫人送信。”
林维桢没想到阿福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就不担心隔墙有耳?
古代若是偷情,可是重罪。
当然,不知道在古代,看别人送给自己的情书算不算偷情,不过对林维桢来说,就算算是偷情,她也会去做。
之间管家阿福干瘪的手伸进深褐色的衣袖,拿出一封草绿色的信笺。
林维桢淡淡的瞥了一眼,收下了信笺,然后抬眼问道:“阿福,你到底是谁的人?”
管家阿福对林维桢突然的提问一点也不意外,依旧垂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是的夫人,阿福只为钱办事。”
林维桢一惊,总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阿福竟然如此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阿福看了林维桢一眼,眼神中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吊诡,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是的夫人,夫人是被知画夫人推入湖中的。”
林维桢惊的往后大步退了一步,惊讶的看着阿福,你看到了?”
阿福面无表情的嘴角微勾,依然给林维桢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不曾,但夫人想知道什么阿福都知道。”阿福眉眼低垂的说道,这一次,没有用“是的夫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