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闲谈露端倪
桃夭彻底享受了一把被人照顾的瘾,或许是自己的行为感动了三皇子,三皇子今天的脾气尤其好,一直和颜悦色地跟桃夭说话。
并且在桃夭昏昏欲睡之际,三皇子将所跟随之人的名号全都告诉于他 ,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是一个智者,曾经是大周国最厉害的军师,甘愿跟随与三皇子麾下,而那个温柔慈爱的中年男子,则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桃夭不自居惊叹出声,三皇子颇为不满意地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以貌取人,他看起来温柔和善不假,可是经常杀得敌人片甲不留,所以说,不要太相信你的眼睛。”
桃夭一时起意,问道:“那殿下呢?殿下看起来与真正的内心相差大吗?”
三皇子明显被问住了,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将问题直接丢回去,道:“你觉得呢?”虽是缓兵之计,三皇子心里也是想听一下桃夭会说出什么答案的,因此,在桃夭不适时的沉默时,他继续追问道:“问你呢,你觉得呢?”
桃夭道:“我觉得,三皇子自小受的束缚,受的压力太大了,因此不得不小心,不得不刻意的压制自己,不能显露自己的真性情,可是我知道,殿下其实是个很温柔细腻的人,只是从小不得不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无情无义,才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同时殿下背负了那么多,什么家国大义,人民苍生都被强压在殿下的身上,殿下没有办法,必然会在这重压下做出一幅这样冷酷的样子来。”
桃夭很期待三皇子会说些什么,他却只是沉默了一小会,满汉嘲弄地说:“你知道什么?”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否认,让桃夭不由得有些失落,真的以为自己会是他的知音,岂料自己第一次试着分析他的内心却被无情的嘲笑了。
而三皇子在他的身后,拼命克制着自己流泪的冲动,这番话,说的句句入理,全然不似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的出口,不过桃夭屡出惊人语,他也就没有倍感惊叹,可是她的话竟句句戳心,使得一向给自己披着生硬外壳的他也不免有些难过,瞎说什么,说着说着便说对了,看来,这孩子绝对不能小看。
温扶白默默地过来了,伸开双手,桃夭便带着胜利的微笑投向他,由温扶白把她抱下马,细心地将她放在地上,让她靠着树坐着,问:“怎么样,膝盖疼吗,刚刚又跑又跌倒了是不是?”
桃夭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刚才只注意追你们了,还真没注意自己的腿。”
温扶白默默地点点头,露出一副早就已经知道的样子,示意桃夭把自己的裤脚卷起来,碍着三皇子在,桃夭有些不好意思,便磨磨蹭蹭地,不想要掀开,可是说来也怪,一路上并未觉得自己的腿疼,就单单这一会儿,忽然觉得疼痛袭来,难以忍受,看来这人啊最怕有人心疼,有人关心,不然,伤口处虽说疼痛,却不至于到达这样的程度。
温扶白难得的脾气急起来,伸手将桃夭的裤腿卷起来,伤口因为再次的刺激,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点点斑斑地印在自己渗透包扎的布,加上桃夭受苦嶙峋的双腿,看起来很是可怜。
温扶白叹口气,道:“这淤血是必须要擦掉的,你得忍着点。”说罢,嗔怪地看了桃夭一眼:“跟你说了,要你小心点,不然伤口会感染的,你怎么一点也不注意,腿上的伤都那么严重了,还敢乱跑。”
小心翼翼地解开伤口,温扶白颇为惆怅地道:“得用酒来清洗一下的。”说罢,看着桃夭一脸同情地道:“有点疼,你得忍着点。”
岂止是有点疼,伤口处进酒的滋味她都无法想象,估计会火辣辣的蛰地疼,桃夭赶紧摇摇头,小心翼翼而又充满期待地问:“有别的办法吗?”
温扶白一脸同情,又坚决的摇头道:“没有。”看见桃夭一脸快哭了的表情,连忙说道:“第一次处理的时候太匆忙了,没有看见有些细碎的沙子,必须用酒清洗一下,不然有可能连路都没有办法走,是会疼,你忍一忍,马上就过去了。”
桃夭不知道,她此刻真真切切像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满脸的恐惧加哀求,抬头看着一直在他二人旁边却未曾说话的三皇子,桃夭多希望他能带着自己拜访名医,不用在这遭这个罪啊!
三皇子也略微吃惊了一下,通常来说,桃夭的外貌虽然是个小孩,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所能达到的,就连今日他想将桃夭放在外置的屋舍,她拼命追着奔马时,脸上的坚决和失望的神情也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所能做出的,而此时此刻,她却一脸无助,一脸哀求地看着自己,三皇子竟有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
温扶白已经将酒拿了过来,桃夭看到了,扯着身子想往后躲,温扶白做了个倒酒的姿势,终是没忍心,将酒壶递给三皇子道:“殿下,还是您来吧,我下不了手。”
多可怕的无赖,多不负责任的推脱,温扶白从哪里看出来的三皇子他下得了手,可是碍着自己的面子和尊严,他不好拒绝,只好拿起酒壶来往桃夭腿上倒。
桃夭在努力地往后撤退,也抵不过三皇子的大手掌,只好忍受着这疼痛,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三皇子洗完伤口后,见哭得梨花带雨的桃夭,不免有些心痛,正待出言安慰,温扶白已经挤了过来,耐心地哄着桃夭,并且细细地包扎。
“都怪这温扶白,让我白白做了恶人,仙仙肯定不再喜欢跟着我了,他倒是会做人。”三皇子心里想着,嘴里难免哼了一声。
桃夭却看得真切,伸手拉拉三皇子衣角,见三皇子诧异地看自己,桃夭笑了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到底是一个水晶心甘玻璃人,三皇子有些欣慰,饶是他温扶白怎么献殷勤,仙仙心里还是只有自己的。
休息完毕,三皇子牵着马过来,对着桃夭道:“走吧!”
那时候桃夭正在跟温扶白聊得火热,迅速地反应过来,指着温扶白道:“我要坐他的马。”
三皇子脸上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心里头难免纠结起来,这个温扶白,使了什么招数,怎么那么得桃夭的喜欢。策马扬鞭,走在众人头里,不想多看他们一眼。
桃夭坐在温扶白的前侧,道:“刚刚谢谢你了,帮我处理伤口。”
温扶白的声音就在耳边,道:“没什么,医者仁心,何况你还和我是朋友。”
桃夭试探着问道:“既然我们是朋友,我能不能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告诉我啊?”
温扶白淡淡一笑:“你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桃夭不免感叹,跟这样的人相处就是省心,足够和善,也不因为自己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而看清自己。
“我们这次,为什么出来逃难啊?”桃夭连忙问道。温扶白语气里带着无奈:“逃难,你下次可别乱用词,要让三皇子听见再罚你,我可救不了你,你知道二皇子回来了吧,二皇子回来之后,便告诉当今圣上,三皇子一直有叛逆之心,还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就这样,三皇子被迫逃了出来。”
“可是那日,我看着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感情很好啊?”桃夭有些好奇,温扶白叹息一声:“在这皇族里,权利和金钱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的,何况兄弟感情,都是一些表面功夫,见面亲热些,给外人看,做这些又有什么难的?”
“三个皇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桃夭实在搞不懂。
“这么说吧,先帝只有两位夫人,大夫人生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二夫人生下三皇子,按照皇位制度,必须是嫡长子继承皇位,而且先帝也下了遗诏,所以皇位由大皇子继承,可这二皇子从小虽然和大皇子一母同胞,却不得先帝的大夫人宠爱,反倒与二夫人和三皇子走的近些,先帝驾崩时,二皇子正在边境,根本没法回来,朝中别有拥有的大臣便绑架三皇子,想要假借三皇子的名声篡位谋权。”说罢,略带歉意地一笑,道:“说的多了些,你听不懂吧?”
桃夭叹息:“怎么听不懂,就是可怜三皇子,才十二岁就被迫见不到母后,每日被逼迫着学很多东西,怪不得少年老成,谁知有这么一番心酸的缘故,看来,这世上,谁都不容易啊!”
温扶白许久没有说话,桃夭只当他是赶路困乏了,便也识趣地闭嘴,她不知道,温扶白是在震惊,震惊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竟然能听懂这么负责的事情,能发出这样悲悯的感叹,这绝对不简单,她若不是天才,就是妖女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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