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负自己不负君
他甩袖一走,桃夭才发现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了,这么闹过之后,已经觉得虚脱的她倒在了地上。
牛头过来把她扶起来,她顾不上客气,完全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他待她站稳才松手,她因他一直的照顾,心声感激,冲他笑笑,他却很认真地盯着她不予理会。
桃夭觉得诧异,从未见过牛头这般神色,开口问:“怎么了?”
牛头叹口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决定?你当断筋折骨小地狱的苦是好受的?”
她点点头:“她知道不好过,可是要她放弃这六百年的坚守去投胎,带着一个谜题去忘记,她宁愿选择受苦。”
孟婆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什么也没有说。
马面走过来,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对着她道:“姑娘,你也忒大胆了些,我们趁人不注意放你出来透气,你怎么还敢在桥上走来走去,这下好了,把我们也牵连了,还不知道有什么责罚呢.”
的确是她错,可她也只能道一声对不起,马面翻个白眼,不肯再理她。她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说话。
刚走两步,马面又嘟囔道:“轮转王出了名的面冷心狠,这下被他抓到现行,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牛头手从她肩后探过,拍了马面一下,马面记得要跳起脚来:“你拍她干嘛?你要帮她的时候她就说不行,你也不当回事,这下好了吧!”
刚刚投入忘川河底时,时常有小鬼恶魂来咬她,使她整日不得安宁,后来奇迹般的好了,她只当混熟了,看来是牛头的功劳了,他这样帮她,她却牵连了他,心里内疚起来。
他到现在了,还在袒护她,瞪了马面一眼:“你别再说了,有什么结果她自己承担,绝不牵连你!”
马面听及这话,低下头小声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事情因她而起,她却什么也没法做,道歉的语言是世界上最苍白无用的东西,他除了让人稍稍心安理得点,没有别的作用。
牛头看她低下头,叹了口气,问她道:“桃夭姑娘,你当真觉得为了一个人,等那么久值得?”
她苦笑:“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许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吧!”
马面在旁轻笑了一声:“他这辈子欠了你的,你乖乖投胎多好,在这耗着,有可能投了胎之后,他为了抵偿这一世欠你的债,下辈子可能心里只有你,依我说,你就是死心眼。”
牛头推了他一把,他便不再说话了,她心里着实觉得对不起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道歉:“两位大哥,对不起,桃夭连累你们了!”
马面闷闷地来了一句:“知道就好!”
牛头笑笑,“没关系的,这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她只能感激地笑笑笑笑,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话,整整六百年,她日日盯着,竟未能看见他经过奈何桥,难道,他来的那六七遭,她恰好都沉在水底,竟是这么无缘。
见她沉默,牛头再次好心提醒道:“姑娘,你若是受不住,就托人去给轮转王求求情,他本来是要你投胎的,虽然可能没用,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到了这里,她们无论如何,也帮不上你了。”
眼前就是地狱了,从外表看,就不过一个大坑,她再次看了他二人一眼,便紧紧闭上眼睛,投入了眼前的地狱。
不断地坠落,她甚至以为永远都到不了地方,终于落在深层,立刻感觉到全身的筋被人挑断,失去了力气,骨头全部断开,她甚至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咯吱声,钻心般的疼痛,就在以为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刻,全身的筋骨都已快速愈合,但是伤痛仍然在,随即,新一轮的筋断骨折又开始,新伤连着旧疼,她绝望地闭上双眼,这些,还都可以承受,想着可以见到他,四百年,可能也不会很难熬吧。
与以前那些煎熬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吧?六百年来,紧紧地盯着奈何桥,人多的时候不敢眨眼睛,因为她害怕眨眼睛的间隙,他便与她擦肩而过了,日日的高度警惕与疲惫她都能熬得过,这种折磨也可以承受。
她心里不禁感叹道“徐朗,你可知我为了爱你,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是,你我是否真的未在三生石上留名,否则,怎么能六百年来全部错过。
都说佳偶天成,徐朗,这是我在万般疼痛之际所想的,是否,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原谅我的想法,你知道的,疼痛会让人丧失理智的,一如爱情。”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一次准备着承接这蚀骨的痛苦时,预感中的痛苦却很久没有来临,她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往上升,讨厌这种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她控制不了爱情,控制不了命运,但她想控制自己,这是否也是奢求?
离开了地狱,跌在了冷冰冰的地上剧烈的疼痛使她陷入眩晕,王爷看着她,不置一词,许久冷冷地说一句:"站起来!"
饶是天帝来教她站起来,她也站不起来了,断筋折骨的伤虽愈合了,但还在剧烈的疼着,再加上摔在地上的这一震,她还能呼吸,已是幸事了。
见她不起来,他也懒得再理她,只是皱眉低头俯视她:“后悔了吗?本王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人了。”
若她有力气,有胆量,她大概会回一声:“她没有见过比你更无聊的人了?”把她弄上来狠狠地那么一摔,仅仅是为了问问她后悔吗?地府这么闲?
“你会调制孟婆汤,对吗?”原来是出于公事,她已没有力气点头,想张开嘴巴说话却感觉嘴巴都黏在了一起。
他哼了一声,说了一声麻烦,手握住了她的手,阵阵暖流传来,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了,她挣扎地站起来,感激地一笑。
他看到她的笑稍微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对她说:“走吧。”
她使劲眨眨眼睛,眼前却一片眩晕,腿也不受控制,正努力试探着抬腿往前,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她试做反抗,他一脸戾气让她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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