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救
此刻,白薇的身上衣服只是胡乱地套在一起,虽然没有暴露出身体,亦有些杂乱。这样衣冠不整地面见圣颜自然是不妥当的,苏白薇抓着面前的衣服暂且不敢动,内心一阵惊恐。
她咬着牙,暗自想着对策,却听到外面那人走进来,止住了脚步。
白薇正在疑惑间,听到一个声音轻声唤道:“白薇姑娘,白薇姑娘,你在么?”
这个声音,很陌生,但白薇可以肯定绝非皇上。
她不知道是谁来救了自己,立刻感激地应道:“我在墙角的柜子里,门好像没锁,你先别过来,背过身去。”
那人走了一步,停下来,似乎怔了怔。
白薇窸窸窣窣地开始在柜子里穿衣服,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说:“那奴才去外头等姑娘了。”
白薇听得他的脚步声远离了些,心下稍安。
片刻之后,苏白薇整理好衣服,推开了柜门。好在上官淑颖一行人走得急,也没有锁门,否则白薇就有可能被关在这里了。宫里丢了一个小宫女,总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德妃会来找自己,却也无太多把握。
双脚一落地,白薇感觉有点站不稳,她赶紧将身体往后面的柜子上靠了靠,稳住了下盘。苏白薇看见外面站了一个小太监。
——“姑娘,你好了么?”那太监许是听到了声响,开口问。
“好了,你过来吧。”白薇回答。
小太监转过身,满脸的笑容在见到白薇的一刹那,瞬间凝固起来。他小跑着过来,看着白薇怒斥道:“那些老女人,尽会做些缺德事儿!”
苏白薇面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涔涔汗水。想来小太监也是宫中老人了,她这样的光景儿,他一眼就看出来缘故。白薇的衣服上并没有血迹。
白薇勉强一笑,给小太监行礼:“多谢公公,仗义出手相救。”
小太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告诉白薇他叫顺意。顺意看了白薇一会儿,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和一张纸条,递到白薇手上:“这个药,是王——王太医秘制的,外敷很有效果——这个,是一个药方,你要是有法子,弄些来,配合食用,会好得很快。”
苏白薇沉吟了小会儿,伸手接过,又是要给顺意施礼道谢。顺意连连摆手拒绝了。
白薇现在这幅样子,走路自然是不方便的。
顺意似乎很熟悉这边的路,他扶着白薇走了一条很僻静的小路,只把她送到尚膳局附近。可也是巧了,白薇一眼便看到了江月婵。
——“顺意,你看,那边那个是我的小姐妹。多谢你了,你放我在这里,我喊她过来帮我便是。”
顺意抬头看去,前面果然有两个小宫女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他这样的身份也不适合扶着白薇过去,便点头离去。
顺意很快借着树林的遮蔽,沿着林荫小道跑走了,白薇急忙从树林里探出身子唤着月蝉的名字。
江月婵看见是白薇,很是惊异。
月蝉走过来,笑问:“白薇,你是来看我的么?”白薇点了点头。江月婵便对那边等着的小宫女说:“我的好姐妹来看我了,我一会再进去。”那宫女点了下头先进了去。
白薇扭头看了看,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已经是司药司的门口。那个人挑的地方和时机可谓真是恰好。
江月婵还没有发现白薇的异样,真当白薇是来看自己的。她高兴地一把抓住白薇的手臂,笑吟吟:“白薇还是你对我最好,是不是,带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啊?”
月蝉的手一碰过来,白薇就犹如灼烧一般难受,她迅速将手抽了回去,江月婵吓了一大跳,“白薇,你是,怎么了?”
白薇定定地看了月蝉一会儿。她现在需要江月婵的援助,是不可以把事情瞒着她的。苏白薇思索了片刻,轻声答:“月蝉,我摔了一跤,受了伤,你先扶我回司膳司好么?”
司药司和司膳司都是在尚膳局内,中间隔着一个司酝司,距离倒不甚远。月蝉扶着白薇本欲悄悄地进司膳司,迎面却跟杨掌膳撞了个正着。
二人只得行了礼。杨掌膳看白薇走路不便,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白薇回答:“禀杨掌膳,奴婢适才去司药司取物件,不慎跌倒,伤了些许,便只好让奴婢的小姐妹扶了回来。给司膳司添麻烦了,奴婢自知有罪,还请掌膳大人多担待。”
杨掌膳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你的错,既如此,你今日就歇会儿吧,伤得可重?可需要请女史?”
白薇摇头:“多谢掌膳大人关心,只是跌伤了,月蝉已帮我拿了些许膏药。”江月婵看了一眼苏白薇。
——“嗯,眼下快到大年了,你也该细心些。”杨掌膳说完,吩咐了周围人一声儿,便进去了。
白薇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
江月婵扶着苏白薇到了房间内来。这时分,尚食局正忙碌着,白薇的屋子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因着有杨掌膳的命令,白薇便明目张胆的以“上药”之名,关了房门。
安然坐下来,月蝉便要看白薇的伤势。
白薇身上的伤都是刻意留下来的,月蝉当然不可能一眼看出。
——“白薇,我,我看不见你的伤啊,可要怎么涂药?”
苏白薇冷笑了一声,将袖子挽起来,指给月蝉看,“你瞧,上头是否有些红点点?”
月蝉仔细看去,果然见到密密麻麻犹如红疹一般的小点,这样的触目惊心,月蝉差点惊叫起来:“白薇,你,你莫不是?”
白薇赶紧捂住她的嘴,摇头:“我不是得了病,这是……被银针和簪子扎的!”
她大概地将来龙去脉以自己的方式讲给了月蝉听,隐去了顺意。
月蝉听完很是愤恨,“上官淑颖和柳歆瑶也太记仇了吧!下这样狠的手,她们也不怕遭报应!”
这世上有无报应,白薇并不知道,她能清楚明白的是,自己绝不会放过她们。总有一天,她今日所受到的屈辱,定会加倍奉还给施加者!
白薇拉着月蝉的手,微笑着道:“月蝉,我有一事要求你帮忙——”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一声一声,急促如同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