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袍
顺意思索了一会儿，靠近白薇轻声说：“看这情形应该是跟太后寿诞有关系了。我听说，尚服局的寿袍已经做好了，莫不是叫她们一起去看看吧。白薇姑娘，你应该也知道，柳美人是皇后娘娘的堂妹，所以娘娘对她颇为照顾也是应当的。至于上官美人么，两家原本也就是世交，她和柳美人也一向交好。”
苏白薇点了一点头，又将自己从太后宫里刚得的赏赐给他。顺意自然不收。
——“白薇姑娘，你就别跟我这样客气了。你要是真觉得我顺意是个可交之人，往后就不要再这么见外了，再说了——”顺意沉吟了下，接着笑道，“姑娘以后就跟别人一样叫我小顺子就好了。”
白薇略想了想，点头说：“也好。那，公公——嗯，小顺子，你以后也别叫我姑娘了，听得怪不习惯的。你就直接叫我白薇吧。”
——“这……”顺意迟疑了一小会，便也同意了。
苏白薇和顺意分别之后，想起寿袍的事情刚好王月灵有参与，就决定去看看。白薇现在正是费尽心思讨好德妃娘娘之际，凌月太后大寿，她自然也巴不得可以助德妃一臂之力。
白薇还没走入司制司大门，可巧了，顶头就撞见王月灵匆匆忙忙地走出来，正欲朝白薇相反的方向离开。
苏白薇紧走一步，叫住了她：“月灵！”
王月灵回过头，看着白薇，却怔怔地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白薇看她神情很有些问题，甚是奇怪。寿袍不是做好了么，月灵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却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苏白薇过去，拉起月灵的手，低声问：“月灵，怎么了？你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里？”
王月灵咬了一下下唇，澄明的眸子带着一丝雾气一般望着白薇，声音颤抖地道：“白薇，我，我准备去向皇后娘娘请罪……凤袍有问题，白薇，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白薇惊诧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劝住了月灵。
月灵带着白薇悄悄儿地进了司制司里间，到了一个没人的僻静地方，王月灵抱着苏白薇哭得很是厉害。
白薇一面安慰月灵一面细细地问她缘故。
凤袍的确已经做好了，今天也送去给皇后娘娘瞧了。可是从朝凤宫还回来的时候，负责接手的月灵却发现凤袍领口内部有很大一块撕裂的痕迹。不仅如此，那条线下面接着的正是凤头的脖颈，仔细一看，就好像有人将那只绣上去的金凤凰横刀切断了脖子一般。此等寓意在宫中才是大忌讳。
朝凤宫的人送还回来就匆匆离开了，根本没等月灵和鸿雁仔细检查。等到月灵追出去之时，朝凤宫的人已经不见了。
王月灵发现此事，就连忙去找童司制，童司制偏不在房内，鸿雁吓得直接晕过去了，现在人还没醒过来。王月灵在房间里左坐右坐，实在无法安生，便想着索性自己一力承担算了，这才有了白薇看见的情景。
白薇抱着哭泣的月灵，暗自分析，没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月灵哭够了，擦干眼泪，哽咽着道：“白薇，这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得有人要承担的，我自己去跟皇后娘娘承认罪责，说是自己无心之过，眼下还未到大寿的日子，娘娘慈软，一时饶了我们也未可知，即使不宽恕，也好过，问罪整个尚功局……”
——“这时候要你逞什么英雄！”白薇不待月灵说完，挑眉斥责了一句。
王月灵眨着眼睛，可怜地看着白薇，不明就里。
苏白薇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递给月灵，将语气放软了些：“月灵，你先别哭，把眼泪擦干，我刚刚也是急了。我问你，这事情现在知道的人有几个？”
“就我和鸿雁，鸿雁吓得不敢出门，还在屋子里躺着了。别人我们也不敢说。”月灵回答。
苏白薇点了点头，眼睛看了看四周，回头嘱咐月灵：“这事情，先最好不要声张。凤袍现在不是你看守么？你就守着，也别给别人看，我们先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还原，先拖一拖时间也是好的。”
王月灵摇摇头：“不行的，我仔细看了，那个线路是直接走过去的。白薇，你也知道，裁剪的最好功夫，便是所谓的天衣无缝。这次的凤袍，又是一整块布，没有任何的拼接。那个地方修补是不行的，只得重新做。但眼下再做可是来不及的。”
“如何不行，再不行，我们也得先试试，反正你都说了要重做，那既然如此，权当是报废品，我们尽力地挽救也就是了。”白薇道，又转而说，“这个，咱们先且不说，月灵，你千万别去找皇后娘娘。”
“为什么？”王月灵满脸疑惑。
白薇冷笑了一声，无奈地说：“月灵，你真是单纯，这衣服从尚功局出去是好的，从朝凤宫还回来是坏的，皇后娘娘何曾不知呢？”
王月灵怔了怔，颤动地说：“难道，难道……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过分……”
——“月灵，别声张。这衣服怎么坏的，我们不知道，但是很显然是在朝凤宫坏的。而皇后娘娘选择是装作不知送回尚功局，其寓意不明而语，定是要尚功局想法设法修补好，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白薇小声说了一通，月灵嘴巴半张，看着她，半晌不语，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苏白薇双手绞在一起，想着法子。
她回头看见月灵一脸期盼的样子，勉强笑了笑，道：“别急，办法总是有的，问题既然出了，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月灵，眼下，你最要紧的就是稳住鸿雁。你自己也是，千万别露出马脚，先也别去找那个童司制了。你等我明天的消息，好么？”
王月灵一一答应，感激地看着白薇：“白薇，还好有你，我真是慌了神了……”
白薇又好生安抚了王月灵一番，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才离开尚服局。
苏白薇才到司膳司，整个人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却又看见江月婵匆忙地奔过来。
月婵一边跑一边急着喊：“出事了，白薇，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