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立春时日已久,气候逐渐回暖。
春,这样一个令人敏感的季节。
那日头的太阳无声升起,毫不吝啬的将光辉普照世间万物。
——吱呀……
随着一扇窗子的推开,阳光由此潜入进去,却乍现了一室叫人羞愧的景象。
三男一女懒散地躺在床上。
那三个男人模样都十分俊美,推开窗子的便是其中一个。
而躺在他们之中唯一的女性,微微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不耐烦地问:“几时?”
那男人立刻爬过去,低眉顺目地回答:“回公主殿下,已经日上三竿了!”
被他唤作“公主”的女子这才挥了下手,道:“那你们下去吧。”三个美男子不敢多做停留,立即各自搭了件衣服从床上下来,纷纷离去。
守候在外面多时的几个侍婢见到男子出来,便抬步走了进来。
床上的女子这才睁开眼,微微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那件薄薄的亵衣根本遮盖不住她曼妙曲线的身材,女子便捡了一床棉被搭在自己面前,半截香肩仍旧裸露在空气里。
这女子有一张十分美艳的面孔,俏丽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犹如季节里绽放得最漂亮的那朵桃花。不,应该是牡丹。她通身上下流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气,绝不是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
——“参见长公主殿下。”床沿边隔着帘纱的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开口道。
美艳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斜斜地躺了下去,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慵懒地吩咐:“进来吧。”
帘子这才慢慢地被拉起来。一众侍婢迎上来,为长公主穿衣梳洗。
这便是盛世长公主李灵素在居安观最后的早晨。
当公主的马车缓缓离开居安观后,在两旁给公主送行的道姑们有不少叹息着往后少了一笔大进项了。这些人没少从李灵素这边得到财物赏赐。但,也有一些本意真心修行的在内心长叹道:此妖孽,总算是走了!
三年里,除开第一个月,盛世长公主整日花天酒地,几乎夜夜笙歌。起初有前来言语相劝的,均被赶了出去,后面那些人也乐得奉承,得些便宜。这道观原本就是凌月圣贤太后为了盛世公主所建造的。
长公主在这佛门之地胡作非为,哪里还有半点清净之意?久而久之,如其说是道观,倒不如说是长公主豢养面首的别院。好在,这道观所处之地乃是高山之上,也不准他人朝拜,里面的人也不敢去外面乱说,外人倒不清楚里面的真实情况。
虽偶有风言风语,总也不至于到**宫里去。
这李灵素端坐在马车上,漫不经心地掀起帘子瞧了瞧外头的景色。今日天气不错,若不是要回宫了,她定然会带上几个美男,席地而坐,来一场欢畅的山顶盛宴。
居安观虽然自在,却也有些烦闷。她长期都只能呆在那一个地方,有时也甚感无趣。就连男人们,也都是晚上偷偷地着人带进来,偷偷摸摸地虽然刺激,可一直如此,也没什么意思!
盛世长公主有些想念她的公主府了,况且,听闻凌月太后近日来又大大地为她修葺了一番。
因为长公主没有早起的习惯,马车到达六和宫门外已经是午时一刻。
柳皇后早就领了凌月太后的口谕,命令尚食局巳时一刻备好宴席。可是,长公主却不按常理出牌,午时都过了也没影子来。还是凌月太后知晓自己的女儿,先就通知了把时间改在午时二刻。
连时间都变了两次,白薇心头很是疑惑。若是之前,她还能问问翠玲,翠玲这些日子却跟她闹翻了。
终于姗姗来迟的长公主御驾归来,白薇也得到了杨掌膳的吩咐。宴席请的人不多,都是些皇亲国戚,也并非全部,地点就在尚阳宫。
白薇领命端了一叠糕点前去,这是她自己新创作的,前段时间跟着一起献给太后品尝过。此糕点名为“凤云酥”,每一块白如云朵,整盘摆成凤凰于飞的形状,特地为了盛世长公主所制。
杨掌膳叫白薇亲手端到长公主桌前,目的自然是为了凸显她。在此之前,杨掌膳已经找过四喜姑姑。
现下,白薇就端了这糕点来到宴席殿外。
四喜在帘内瞧见她,隔着帘子对她点了点头。帘边的宫娥打了帘子让她进来。这时候歌舞刚下去一支,大堂正中央一个人把戏师傅在表演着鲜花绝技。
白薇端了糕点经过之前杨掌膳的提示,顺利到了盛世公主的桌边。
第一眼见到盛世公主,苏白薇就觉得自己简直晃不过眼睛。李灵素自带的风姿光芒可并非全然来自饰物。只一眼,白薇就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大唐第一美人!
盛世公主实在是艳若桃李,灿似星辰。
那把戏耍得很精彩,公主的贴身侍婢都没注意到白薇。白薇站在那里,正想着从哪边递过去比较合适,把戏人表演结束,给在场每个女眷都分发了一支鲜花。
盛世长公主也微笑着接过了一支,转手递给了旁边的侍婢。
很快又换上了一群乐师,李灵素对这些似乎不太感兴趣,她转过脸对凌月太后笑说:“好些日子没回宫,这回瞧见安亲王也回来了。他倒是比小时候生得更俊秀了几分!果真是长大了!”
安亲王正坐在太后的下手处,听了这话便对盛世公主笑了一笑,举杯喝了一口。
凌月太后道:“可不是,今年该是满十八了!”
盛世公主点点头:“该说亲了,母后有中意人选了么?”
凌月太后还未答话,柳皇接过话茬笑里藏刀地道:“去年,皇上看好了一家,只是——”柳雪娴话未说完,往杜德妃扫了一眼。
杜德妃面无表情地装作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
聪敏如李灵素,又怎么会被人当刀子使,她转而对安亲王道:“安儿,要不然你自己说说可有中意的女子没有?今儿是家宴,说说不打紧!”
公主这问句,不止杜德妃紧张起来,站在不远处的苏白薇一颗心也立即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