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第二天，因为要参加秦凡的授爵仪式，秦战与他早早的便来到了皇宫之中，此时正坐在一座偏殿中等候。这次皇家狩猎死伤颇为严重，有不少公卿的子弟都折损在了其中，皇帝为了鼓舞士气，决定破例将授爵仪式放在早朝上进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对于这些参赛的少爷来说，这可以说是无上的殊荣，以至于现在时候尚早，这偏殿中已经有了不少人。
秦凡因为秦战的关系，此时正与秦战坐在偏殿的一处雅间之内，这雅间乃是为几位大周王朝的重臣所准备，在这里既可以看到偏殿中的众人，却又不会被其内的喧闹所影响。
此时在这偏殿之内的大都是这次狩猎的参赛者，毕竟对于朝中的大臣来说，现在离上朝确实是早了些。而对于这些少年来说，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皇宫之中，都有些拘谨，都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秦凡看着偏殿之内的众人，不由的想起了狩猎大典时在那校场中的众人，整整一百零七人，当时是何等的自信满满，英姿煞爽。可是现在，细数之下，竟然只有不足二十人还坐在这大殿之内，这次狩猎的竟然死伤如此之重，秦凡心中顿时一阵默然，随后又不由想起了秦瑶，想起了云山。
尤其是想到云山，秦凡心中更是感慨万千，若非是他几次出手相助，恐怕自己早就丧命在狩猎园中了，哪里还能坐在此处。可是自己却侥幸的活了下来，而云山自己，却在三尾灵狐的最后一击中身死，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可秦凡后来仔细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却有一些疑惑，尤其是那就是三尾灵狐的最后一击。不知为何，虽说云山死于此招之下，但他却隐隐觉得云山当时是可以避开，而且越是回想，这种感觉便越是强烈。可若是云山可以避开，又怎会落到个身死的结果，想来又不太可能。想要询问秦战，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目光不由便朝朝秦战望了过去。
秦战本来在闭目养神，此时却似乎有所感应，睁开眼睛看向了秦凡，正好迎上了秦凡的目光。秦凡见此，忙有些心虚的将目光移了开来。
可秦战却开口问道：“凡儿，是不是在想云山？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便直接说吧！”
秦凡闻言先是一惊，然后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若不是他多次出手相助，孙儿怕是早已死在那狩猎园中了，而且说起那三尾灵狐的最后一击，不知为何，我心中却隐隐觉得云山是可以躲开的，可他却是硬硬受了那一下。”
秦战闻言叹了口气，神情竟少有的显现出萧索的神色，片刻后才说道：“凡儿，你当时都可以帮秦瑶挡那一下，云山又怎么可能躲避不开呢，只是那孩子太傻了，当年我只是尽了一些人事，可他竟然记到了现在！”
听到秦战如此说，秦凡又想起云山曾说秦家对他有恩，莫非就是这件事。
秦战看到秦凡神情有些疑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年云萧自尽，云山那时才三岁。满朝文武，都怕受到牵连，全是冷眼旁观，可那毕竟是故人之后，我又怎能任由他自生自灭，所以暗中派人照顾他。可在他六岁的时候，知道父亲的事情之后，竟然回绝了我的所有资助，仅凭着自己活到了现在。当年的举手之劳，想不到他竟然记到了现在，甚至还为此陪上了性命。”说罢秦战竟然又将眼睛闭了起来，不在多说些什么。
秦凡闻言也陷入了沉默，可心中却掀起了滔天的风浪。云山救自己竟然是为了报恩，若非是为了自己，那么此时这偏殿之中的，必然会有云山的一个位置，而云家或许也可以因此而复兴，云山毕生的心愿也可以实现。可就是因为自己，这一切竟然都变成的虚幻，云山死了，带着悔恨与不安，而自己，却享受着本该属于云山的一切。对于这此时属于秦凡，属于秦家的荣耀，秦凡却突然有些厌恶，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卑劣的盗贼，偷走了本该属于云山的一切。
在秦凡的挣扎与不安中，时间悄然的过去，满朝的文武陆陆续续的到达了这偏殿之内，这偏殿之中也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谈论声此起彼伏，可秦凡却依旧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
一声嘹亮的钟声响起，响彻在众人的心中，同时也将秦凡从思索中拉了出来。秦凡向偏殿中望去，只见众人此时也停止了谈话，各自整理了下衣物，尤其是有些少年，竟然兴奋的身体都有些微微的发抖起来，朝会即将开始。
片刻后，偏殿旁的一扇大门缓缓的开启，众人的目光都朝着那扇大门望了过去。而秦战此时也站起身，向秦凡示意了一下，看朝着那大门走了过去，秦凡亦是赶忙跟了上去。
秦战所过之处，众人都是颔首退让，待到秦凡经过之时，不时有人说些“恭喜秦小公子！贺喜秦小公子！”之类的祝贺之词，可这些话语此时落到秦凡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
众人经过那扇大门，便到了一所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文武百官熟练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恭敬的颔首而立，等待早朝的召开。而秦凡等人则被安排在大殿的一旁。
与秦凡站在一起的都是刚刚参加完狩猎的少年，此时都是第一次来到这朝堂之上，心中紧张是难免的，所幸在家时似乎都听长辈教导过，站在此处，倒都是有模有样。其中有一些人面露喜色，想必是获得了不错的成绩，而有的人却是一脸的苦恼，显然是在为将要达来的惩罚而有些惶恐。
“皇上驾到，百官跪迎！”
随着这道略带尖细的声音响起，百官高呼万岁，迎接皇帝的到来，秦凡等人见此，也都学的有模有样。在众人的高声颂赞中，一个身穿五爪金龙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了上方的龙椅之上。待到坐定之后，随即让众人免礼平身。
待到众人都站起来之后，那中年人才又说道：“此次朝会，旨在表彰这次皇室狩猎的优异者，少年们可都来了？”
站在一旁的李凤臣似乎早有准备，见皇帝问话，随即开口道：“启奏陛下，此次皇室狩猎共五十四人参加，除去十八人不幸遇难，七人重伤无法前来，其余二十九人此时已全部在殿上!”
那中年人闻言重重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才对众人说道：“此时狩猎竟然伤亡二十五人，孤王很是心痛，在此孤王向亡者表示敬意，他们都是我大周的勇士。所幸这次也涌现出一批精锐之士，孤王亦是深感欣慰，我大周后继有人啊！好了，魏将军，就由你来为他们授予爵位吧！”
这中年人说罢便向旁边示意了一下，随后从旁边走出一人，正是那日在狩猎场中所见的魏能魏公公。只见他站定之后拿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对众人道：“此次狩猎，英才尽显，特授其爵位，以表嘉奖！第一名，李子非，猎杀十阶异兽紫玉鹰，授武威侯，领三品将军衔。李子非，速速上前授封！”
一人闻言立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上前三呼万岁，随后便从后殿走出几名宫女，将印信以及朝服送上与他，李子非接过之后，又是一番谢恩，这才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退了回来。
那魏能见李子非退回，又说道：“第二名，秦凡，猎杀十一阶异兽三尾灵狐，授武平侯，领四品将军衔。秦凡，速速上前授封。”
秦凡闻言却是有些犹豫，脸上露出些许挣扎的神色，并未立即上前授封，那魏能见此有些微怒道：“秦凡，此时还不上前更待何时！”
秦凡见此只能走上前去，可眼前又显现出云山那刚毅的面容，一时竟然呆住了！那魏能见秦凡傻站在那里，怒道：“秦家小儿，还不快快谢恩，莫非还要我教你不成？”
秦凡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秦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片刻后，秦凡的脸上竟然开始流下豆大的汗珠，显然内心的纠结已然达到了极致。秦凡用力一握拳，随即望向皇帝，用略有些颤抖的声音高喊道：“启奏陛下，小民……小民不能受此封赏！”
魏能见此顿时怒不可遏，大周朝堂莫非是这小儿玩闹的地方不成，真是不识大体的小娃娃，正要下令将这无知小儿拿下，可皇帝却摆了摆手，让他退到一边，对秦凡说出两个字：“为何？”
待到秦凡说完那句话后，似乎是解脱了一半，浑身的紧张却也消失的无隐无踪，此时听到皇帝问话，连忙答道：“这只三尾灵狐本与云山对战之时便以几乎被擒，只是云山为了救我而不幸身死，云山为我而死，我又怎么将他的战功据为己有，因此秦凡不敢受领！”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凡，说道：“你说这三尾灵狐是云山的猎物？”
“不错！”秦凡沉稳的说道。
皇帝闻言思索了片刻，随后寒声道：“你说你冒领云山之功，那你可知欺君瞒上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吗？即便如此，你也要将功劳还与云山吗？”
朝堂之上顿时砸开了锅，株连九族之罪，秦凡只是一个小人物，可他背后，是大周战神秦战啊，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朝廷又要洗牌了不成！
皇帝看着喧闹的众人，喝了一声：“给孤王肃静！”待到众人安静下来后，接着对秦凡说道：“秦凡，孤王想听你的回答！”
整个大殿，上至君王，下至末流小吏，无数道目光此时都集中到了秦凡身上，小小的秦凡，此时竟然牵动着大周顶层所有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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