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
从仁王到暴君最大的差异,便是不管穿什么衣物,衣服的颜色全会自动被染黑,就像是一种……预告一样,预告往后的日子晦暗无光明。
“王,要带上谁?”一心负责管理侍卫,他得知道要带谁一起去。
“相融在的话,一起好了,会合作的幼崽,似乎值得投资。”
王散漫的目光飘移着,不怎么用心的随口回话。
二用迟疑了几秒,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他自己强吞回去。
王想投资幼崽?这不就是不想灭世?又或者,怕已经习惯如何生存的人们会挣扎着不想灭世,所以想从幼崽里另外培养一批适用的人出来?
别看王挺少管事,又整天在发呆,其实王很多事总想的细腻又深入。
“相融之外,再带上‘侵蚀’好了。”
二用身为王爱用的首席智囊,有额外点人跟随护卫的权利。
而侵蚀和相融的能力搭配,才是最完美的。
侵蚀可以简单的将几句话嵌入别人的记忆里,更让那些话腐蚀对方的身心,最终让那些话造成他想要的后果,也能复杂的将特殊的生物或者是能力裹胁着带入目标的体内,等到将目标完全蚀尽后取而代之。
配合相融的话,甚至能把一个幼崽完全和相融“合二为一”,然后,几年后,相融会彻彻底底取代那个幼崽,成为一颗上好的,无论如何也挑不出毛病的钉子,在成为“卧底”的本事上,相融一向是最厉害的。
王要动用相融,那二用就会配合带上侵蚀,好让这一切顺理成章的进行。
“王请稍等。”一心直等到王点头,才迈步离开。
身为双头水蛇,二用此时当然是在他背上,他们是无法分开的。
只是,目送他们两个离开,王并没有在王殿里等待。
兴之所至,他不耐烦还要按照规矩带什么人同行。
反正,已经不是王了,是暴君,他应该可以……随兴一些了?
没有从王殿的门口出去,王拐了个弯,从王殿到内殿,再从内殿旁的一条小道拐个弯,通往较少人走的,据说是用来运送尸体的死道?
嗯,不管是仁王或暴君,总有些愚蠢的无宁笨蛋会想替他们自己讨个公道,然后就用尽手段的摸进王宫里来,意图对王下杀手。
即使是极少数的强者,才能真的杀到王殿附近。
不过为了避免冲撞到他,被杀死的强者尸体只会被从这条死道拖出去。
他实在不想承认,最后一根让他从仁王变暴君的稻草,便是这不曾停过的刺杀,议会的老家伙们真是被权力迷了心跟眼吗?不该他们能染指的,居然妄想插手,他忍了好多年,仅仅是一次次剁掉他们伸出的魔手,似乎不够有吓阻力?这一次,他想连他们的头也一起──剁下来。
成为暴君就暴君吧,能够灭世,能够让无宁重新换一个风气,挺好。
这样一个重复在逼仁王心神崩溃,变成暴君的世界,早就不该存在。
无宁,是个看似十分简单,一半陆地、一半海洋的世界。
嗯,每个初来乍到的人,对无宁的印象,便是一望无际跟一望到底。
没什么遮蔽物,在地面上、海面上都没有什么建筑物。
唯一清晰可见且必定能见的,是那棵高耸入云霄,树冠遮掩大半天空的战争古树,以及海里身形巨大,四处迁移无定的深海巨鱆。
可这真是无宁的全貌吗?以无宁这种“永无安宁”的世界格局来看,水族人跟植物人会任由别人摸清他们的生活环境?当然不会。
担心成为深渊反杀路途上的牺牲者,隐之神庭附近杳无人烟。
但是神庭之外,则分成靠近陆地和战争古树相近的“叶域”、靠近陆地却离古树较远的“异域”、离陆地最远的“无域”、介于隐之神庭跟空之神庭之间地域最小的“中域”,以及离隐之神庭最近,强者们讨伐前的补给站“战域”。
这五个区域全是以水面上来区分,水底下各有大大小小的城镇村庄。
植物人那边的话,则是在地底下有不同的城,但是没有分出太多区域。
大概是因为植物人外貌相似度较高,人数也较少,没什么好分。
倒是在那里,由植物人跟水族人组成的议会,座落在王城附近。
纵使王是水族人,始终是住在植物人所在的地底王城里。
藏在暗处的,不为人知的,才是最要紧、最重视的,无宁的人在这方面有志一同的令人无奈。
尤其是济新,他还以为无宁没有城镇之类的设施,是简单的生活型态。
直到翻阅了许多史书,听古树说了不少秘辛,才知道自己从根本上就错了。
只相信自己,只依靠自己挣命的无宁居民,从来理解不了什么叫坦荡,掩饰是他们为了活命学会的鱼幼崽走过来,放到了济新眼前。
同时,远处和一个巨虾水族人对打的五个幼崽,联手放倒他之后,没有任他的尸体摔在水里,竟是拖着尸体,赶着步伐来到济新身旁。
“……又是你?”济新无力的看着嘻皮笑脸对着他的无拘。
“管家爷爷,我很认真才会很容易受伤。”无拘睁眼说瞎话中。
旁边的植物人直接手一挥,手臂上的一把叶子用力拍在他章鱼脑袋上。
“明明是你跟我抢位置,才会替我挨一击。”
“我不是怕你闪不过去,又怕你皮太嫩会伤很重吗?”无拘撇撇嘴。
“好了、好了。”济新双手往下压,强制停止双方的斗嘴,然后转过身去,探手对着被拖过来的巨虾水族人尸体。
下一刻,尸体彷佛急速脱水,瞬间干瘪下来,最后变成一具干尸后,像尘土般,刷的一声崩毁,只剩一滩灰褐色的渣。
五只联手把尸体拖过来的水族人幼崽,这时还帮着把这些渣推进水里。
济新每次都有冲动想制止,想让他们把渣收好,到时可以葬在土里,不过听说水族人的尸体一向是抛进海里的,他们习惯水葬。
“管家爷爷,我们去继续战斗了。”五只幼崽临走前到他面前排一整排。
也不晓得是哪时养成的奇怪习惯?济新无奈的伸手,一个个摸摸头。
明明是要去进行血腥的、你死我活的战斗,幼崽们被摸头却个个心满意足的笑着,然后手牵手,一起去郊……不是去郊游,是去打地盘。
济新担忧的看着五个幼崽跑掉,另一只手才对上伤重的无拘。
哗啦啦如叶子洒落声,却是翠绿如玉般的小小叶般光点落下。
无拘身上的伤口快速的愈合,很快的,他又能头好壮壮的跳起来。
“啦啦啦,复活!相融,我们继续去战斗吧?”无拘向着小植物人伸手。
“真不想跟你一组。”相融一面抱怨,一面把头凑向管家爷爷。
“辛苦了。”济新摸摸他的头后,冷眼看着无拘也把头伸过来,不摸。
“呃,管、管家爷爷坏,怎么可以厚此薄彼?”无拘不满的跳脚。
“不错,还懂得用厚此薄彼这个成语,不过你懂意思吗?”
济新突然出考题,就见无拘整个窘住的张大嘴呆愣好一会儿。
“优厚某一方,冷落另一方,指对人或事不一视同仁,而有所偏颇。”
相融没好气的帮着回答,再顺手把无拘的章鱼脑袋塞进管家爷爷手下。
“啧,相融你好粗暴!”无拘一面抱怨,一面开心的蹭了蹭管家爷爷的手。
济新倒是挺高兴看到小植物人跟小水族人的互动,不止右手摸着无拘的头,左手也放在相融的头上,摸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收回手,“去吧?”
“嗯,管家爷爷,我们这次一定会小心。”相融这么说完,拖走无拘。
“等我回来,管家爷爷我们一起吃晚餐喔!”无拘开心的挥手,被拖走。
济新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离去,一回过头,却见到叶舟上头,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穿黑袍的人,嘴角噙着来不及敛起的温和微笑,眉眼间却是一片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