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党项人
这个高大魁梧的人离我们还算远,他整个人连同手里的那把枪,带给我们巨大的威慑力。形容不出这种威慑究竟从何而来,但是我根本不怀疑他一枪就能把自己想击杀的目标打的稀烂。
张猴子观察了很久,但是这片地域凭一双肉眼无法看的非常透彻,他吃不准对方还有多少隐伏的人。不过对方已经现身,这边也必须要出人过去谈。张猴子咬咬牙,从藏身处慢慢站起来,朝小丘那边使劲的喊话。
小丘上那个魁梧的身影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身消失,很快,他就出现在小丘的脚下,握着手里的枪,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这个人的脚步很沉稳,每迈出一步,就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我们这边的人多,但是一瞬间就感觉自己根本不占什么优势。
情况还算好,对方肯出面谈,就说明事情有挽回的余地。这个魁梧的人胆子很大,他肯定知道周围有不少人在潜伏,但是没有一丝慌乱。而且,我看了很久,越看他越不像是道上的人。
他就在距离洞口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张猴子怕把事情搞砸,所以也迎过去准备接洽。对方是孤身一人来的,我没有看到雷朵。不可否认,我对张猴子乃至他背后的雷英雄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当我回想到在地下河和雷朵一起生死患难,回想到她湿漉漉的身影和苍白的脸,就忍不住想过去要求对方放人。
“你们放人,离开红石坳。”高大魁梧的人直视张猴子,当他说出,还有几本破书,苏日最初是好奇,托人看了这些东西,从里面发掘出一点信息。
西夏的建立者党项羌人随着西夏的灭亡而渐渐消失了,他们其实没有灭绝,只不过是融合到了其他民族中。苏日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抛弃他,但是从哪些东西遗留的信息中可以看出,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纯正党项人的后裔。
苏日最初就是被这些东西感染的,之后的十多年里,他得到了很多关于党项人的历史,不停的奔走在西夏故地中,曾经去过班驼,麻占,黑水城,贺兰山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血管里流的肯定已经不是纯正的党项人的血,但他的信念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一个人守护着当年那个版图辽阔的帝国的故土,从来没有间断。
苏日的汉语说的很生硬,有很多意思都表达不清楚,但是我却能感受他所想表达的一切。我敬仰这样的人,有信仰,就不会倒下,不会屈服,不会湮灭。
我答应他会马上离开红石坳,苏日也答应放回雷纯。但是当我看到方老学生的时候,又有点沉重,苏日可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说,就让方老的学生留在这里。
“他已经不属于你们那个世界了。”苏日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枪。
我们的人带回了雷朵,她被绑着丢在一个小山洞里,我亲手给她解开绳子,当绳子解开的一瞬,她猛的就扑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她象个孩子。
我感觉有点心酸,很想安慰她,但是当我的手要触摸到她轻轻耸动的肩膀时,又想起了张猴子交给我的虎威牌。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也很难熬,我收回了我的手,把她轻轻推开,又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远处。
雷朵在身后哭的更加伤心了,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我强迫自己不能回头,有的路,一旦走出去第一步,就再不能回头,否则会毁掉一切。隐隐中,我想起了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可能是老头子,又好像是另外几个叔爷,说话的人我记不得了,但那句话却很清楚。
人活一生,活的就是取舍两个字。取,舍,掌控不好,一辈子就是个悲剧。
我不再和张猴子以及他的伙计做任何交流,他们不能当家,我要直接面对雷英雄。从红石坳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就南下,匆忙的奔走了一路。雷英雄这时候已经回了长沙,到了地头后,张猴子先去交差,我可能要第二天才能见到雷英雄。
我独自在房间里坐着,手中握着属于老头子的那块虎威牌,在我看来,一切都要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老头子彻底栽了,雷英雄也露出了第二张脸。但是我愤恨的同时也感觉一点欣慰,不管怎么说,我终于知道了老头子的下落。【品文吧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www.pinwen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