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发
这时,梁一龙却赶了回来,一把挡住了赵丰年,深沉的眸子定定的锁住赵丰年,“她不想让你们看到!”
赵丰年想将胳膊扯出来,用了用力,可是却没有挣开,“松手!”声音冷冷,但是眼中却冒着火光。
梁一龙抬了抬下巴,毫不示弱,钳住赵丰年胳膊的手却没有松劲儿。
林局长与薛万云走了过来,薛万云不由得皱眉,转头看向林局长,“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林局长示意梁一龙后退,梁一龙瘪了瘪嘴,松开了手,“薛瑞这次执行任务中间出了点儿事!”林局长想了想,想找个合适的词不那么冷硬。
薛万云皱着眉,出了点儿事?当然是出了点儿事,不然小瑞也不会躺在床上,可是明显,这位林局长吞吞吐吐,一定还有事情瞒着他,“恩,这我知道,那么还有什么事情?”
赵丰年等不及,已经当先一步走回了薛瑞的病房,透过房门上一尺见方的玻璃,他看到了什么?
薛瑞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头发散乱不堪,一直在揪打着薛海东,而薛海东背对着他们,看不清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能看出他身体的僵硬,抱着薛瑞的双臂只是轻巧的环着她,似乎是怕伤到薛瑞。
赵丰年就要推门进去,梁一龙却快他一步,一把扯住衣领,将他扔了出去。
薛万云和林局长都吓了一跳。
“既然薛瑞将你们赶出屋子,就是不想你们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梁一龙冷冷的说道,回身挡住了门上唯一的一个玻璃窗。
赵丰年没有料到梁一龙会在他身后突然出手,被扔出去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不由得恼怒的爬起来,“该死!我们是她的亲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们?”
梁一龙神色一禀,严肃的说道,“我尊重薛瑞,和薛瑞是过命的交情,不管她想做什么,也不管对错,我都会帮她,既然她不想见你们,那么,我就帮她挡住你们!”
赵丰年举着拳头要冲上去,却被薛万云一把拉住,薛万云看着梁一龙,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有这样一个朋友,过命的交情,不管对错的支持和帮助,这样的许诺可见赤城,这个年轻人谈到薛瑞时眼中的爱慕,他也看得出来。
但是薛万云不知道的是,梁一龙之所以如此维护薛瑞,并不单单是因为喜欢,还有愧疚。后来证实,警队内部确实有了内鬼,而那个人竟然就是跟在自己身边出生入死的兄弟。
因为是兄弟,所以他没有防备,也因此置薛瑞于险境,如果他细心一点,如果他做事小心一点,怎么会让薛瑞落到这个地步?
最让他不能原谅的是,最后救薛瑞脱离苦海的不是自己,这让他除了懊悔之外又多了无力感。
“就算像你说的那样,可是我是她的父亲,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女儿,她幼时没了父爱,她一定是期盼的,小瑞现在不让我们在场,恐怕也只是怕我们伤心,可是小瑞一定需要亲人的支持,不管她遇到什么,或者成了什么样子,她都是我薛万云宠爱的女儿!”薛万云知道硬碰硬,他们怎么会是梁一龙的对手?
一个女孩子,被一群男人绑架了三四天,儿这群男人还是无恶不作的毒贩子,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理解,也能接受,大不了,他养女儿一辈子,而且那个公司留给小瑞,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了,小瑞也不用为了衣食担忧。
梁一龙想了想,有点儿犹豫,可是也仅仅是犹豫,然后马上表明了立场,“叔叔,薛瑞不想让您看到她的样子,也是不想你担心,如果知道你担心,她应该也会自责,所以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赵丰年没有想到这个冷冷硬硬的男人也这么会说话,“那我呢?我进去总可以吧?”
薛万云不计较到底能不能进去,他只想知道到底在薛瑞身上发生了什么,让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女儿,变得这么敏感。
梁一龙却不再说话,如一座门神一样挡在门前,意思很明白,想进去先把我撂倒,你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
赵丰年瞪着他半天,也没有办法。但是,赵丰年却有一股子拗劲,不让我进去,那我就在门口守着,早晚能进去,就不信你不吃不喝,就算是你不吃不喝,总要去厕所吧!
林局长看着对着脸别劲儿的两人,脸色不虞,看向薛万云道,“薛先生,那你跟我回局里吧,事情的详细过程我亲自告诉你!”
薛万云没有赵丰年那么幼稚,看了看堵在门口的梁一龙,再想想还呆在薛瑞身边的薛海东,不由得头大,他还不知道他的女儿竟然这样招人喜欢,但是想想,他薛万云的女儿不就应该招人喜欢吗?
薛万云最终与林局长一起去了警察局,剩下赵丰年在那里与梁一龙大眼瞪小眼。
薛海东打开门的时候便看到赵丰年虎视眈眈的看着梁一龙一副不善的模样,薛海东没有理会赵丰年,拍了拍梁一龙的肩膀,“走吧!陪我歇会儿!”
赵丰年看着薛海东出来,马上紧张的向他身后的病房看去,但是门很快关上了,他没有看到薛瑞。
那两人似是没有看到他一般,走远了,门口没有蹲守的人,门也只是松松的关上,甚至还有一条缝隙,他可以毫不费劲的就推开门,进到房里,然后坐在薛瑞的床边,询问她事情的经过,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可是,这一刻,赵丰年却又迈不开脚,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胆怯,在梁一龙那样坚持的守在薛瑞门前之后,在薛海东旁若无人的走出薛瑞的房间之后,在薛瑞独独留下薛海东之后,让他发现,原来自己这个与薛瑞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人,也许是对薛瑞了解最少的人,也是对她关心最少的人。
不知道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不知道她不畏生死与坏人争斗,不知道她为了抓住坏人不惜将自己做饵。
而薛瑞每次执行完任务回去,他这个竹马做的,都是念叨她,教训她,教训她的不学无术,教训她的四处游荡,那个时候,薛瑞一定很难受,她明明很努力做最有意义的事情,却还要被他这个一无所知的人嫌弃。
赵丰年轻轻推开门,经过那样折腾与折磨的薛瑞,已经浑身疲惫,那身病号服已经湿透,头发也已浸湿,一缕一缕贴在脸颊上。
病床上的薛瑞,苍白而虚弱,赵丰年感觉自己都不敢用力喘气,好像呼吸太大都会将薛瑞吹走,她是那样的憔悴与瘦弱,再不是那个以前只要有稍许不满就急的跳脚的女孩子。
赵丰年轻轻坐在薛瑞的床边,看着她闭着眼睛,心竟然一松,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丰年哥!”轻轻弱弱的声音,带着疲惫后的轻松。
赵丰年正专注的看着薛瑞,见她忽然睁开眼睛,还吓了一跳,“你醒了?”
“嗯!”薛瑞看着这个紧张的男人,竟然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患得患失,剩下的只有平静,虽然以前他经常教训她,可是现在想想,竟然也没有了怨恨,“丰年哥吓到了吗?”
赵丰年摇摇头,眼眶红了,“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总要有人做!”薛瑞轻轻的说。
“为什么会这样?”
丰年哥是在说她为什么会刚才那样吧?“抓的是毒贩啊,他们绑架我勒索薛海东的时候,给我注射了毒品,其实外伤没有那么重,现在只是在戒毒!”
赵丰年一颤,一把抓住了薛瑞的手,本来不够丰满的手,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赵丰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薛瑞,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开解她,只低低的说道,“总要多吃点东西!”
薛瑞点点头,“爸爸呢?”
“林局长找叔叔谈事情!”赵丰年干巴巴的说,但是手却没有松开薛瑞的手。
薛瑞点点头,“丰年哥,等爸爸回来你们就回家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赵丰年一愣,马上说道,“那怎么行?我要留下来陪你,你现在需要家人的支持,有我们陪在你身边你会坚强点儿,我会一直陪你,一直陪你的!”
说到最后,赵丰年几乎只感觉到嘴唇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你们工作都忙,有薛海东陪着我,就行了!”薛瑞笑的很幸福,看了看透过门投射过来的人影,翘起了嘴角,这个小气的男人!
“薛总裁是大公司的董事,他比我忙!”赵丰年苦涩的笑了笑,勉强扯了下嘴角,“乖!不任性,丰年哥哥陪着你,好不哈?”
薛瑞见那个人影一直在门口却不进来,不由得皱了眉头,“丰年哥,你能去门外看看吗?将门口的人叫进来!”
赵丰年皱了皱眉,要叫谁?难道是医生?于是起身向外走去。
薛瑞叹气,她没有力气说话,声音又小,薛海东听不到她的声音,却能听到赵丰年的声音,赵丰年如此小意温柔,薛海东在门口听着,一定憋了一肚子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