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一定幸福（2）
叶雨竹点头听话。
和纪莲冬一起吃了早餐。
纪莲冬还是和她一起去医院看了外公外婆，丈母娘还有那个刚出生两天的小舅子，然后才去上班。
这些礼节纪莲冬一向做得很到位，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也从未让叶雨竹觉得有为难的地方，他总是照顾着她的方方面面。
妈妈在喝汤，叶雨竹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弟弟玩着。
展轶就先回去休息一下，中午再过来，陌生床他睡不着，几乎一个晚上睡不着。
而且只要孩子或叶母一有点动静，他就跟着醒了过来。
倒是请的月嫂很有经验，做的月子餐很有营养，将宝宝也照顾得很好。
宝宝现在已经吃饱了睡饱了，正在玩。
叶雨竹就拿着小玩具一直逗她。
他还咯咯笑着，有时候甚至笑得流出了口水。
宝宝玩了一会儿，又困了，想睡觉。
叶雨竹只好将宝宝交给了负责照顾宝宝的月嫂。
然后又跟母亲聊了几句，就去看外公和外婆了。
外公的情况比昨天好一点，只不过大部分时间依然是昏迷着。
外婆显得更沉默了。
也许是因为连续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外公了，她的情绪明显的失落。
见到叶雨竹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外公要回来了吗？
叶雨竹只好继续安抚着外婆。
却不敢直视着外婆的双眼。
因为此刻的外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混沌的老人，反而清明得很。
“小竹，你跟外婆说实话，你外公是不是怎么了？”外婆盯着叶雨竹追问到。
“没有啦，外婆，你不要胡思乱想。外公过两天就回来了。”叶雨竹硬着头皮说到。
“小竹，不要再骗外婆了，你外公都退休多少年了，怎么还会去参加什么学术研究协会的。再说了，他以前每次出差都会每天给我打电话的，不会像现在都没了消息。”
“外婆――”叶雨竹心惊地看着外婆。
现在的外婆真的完全清醒了，那她是不是要告诉她实话呢？
叶雨竹左右为难起来。
“小竹啊，外婆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外公跟我说他要走了。当时我就问他他要去哪里啊？你外公没有说，只是让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唉，我跟你外公都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他居然一点都不了解我，要是他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盼头啊！”外婆视线看向窗外，喃喃地说到。
“外婆，外公没事，他好好的。真的！”叶雨竹忍着眼泪说到，“外公是心脏不太好，做了个手术，手术很成功，只是还要在重症病房里观察几天，才能转到普通病房来。”
“真的吗？”
“真的，不信，我推您过去看看外公。”
“那你带我去看看。”外婆抓着叶雨竹的手，眼里满是恳求。
叶雨竹终于抵不过外婆的恳求，还是推着她去外公的重症病房看她。
因为考虑到外婆的身体弱，免疫力低，所以叶雨竹不想让外婆进病房去看外公。
但外婆却很坚持，就好像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一般。
叶雨竹拗不过外婆，在征求了医生的意见后，还是带着外婆去换了无菌服，然后扶着她颤颤巍巍地走进了病房。
叶雨竹拉过了一把椅子让外婆坐下。
然后自己站到一边去。
外婆拉着外公的手，颤抖着说她来看他了。
外公手动了动，最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好不容易才偏头看向了外婆。
“老太婆，我就等你啦。”
这是叶雨竹后来才听明白的一句话，也是外公在见到外婆后说的第一句话。
之后他们两个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声音很低，外公说什么，叶雨竹完全听不清楚。
倒是外婆一直点头说她知道了，让外公不要担心。
叶雨竹有些伤感起来，又忍着眼泪不敢出声。
最后，外婆转头对叶雨竹说，
“小竹，我们出去吧，让你外公好好休息。”
“好！”叶雨竹就走了过来，跟外公说了一声，然后扶着外婆缓缓地走了出去。
外婆回到自己的病房后，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让叶雨竹帮她将家里那套她平时最喜欢又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带过来。
叶雨竹就回去翻找了，然后从衣柜里找出来。
那是一套黑底锦缎的旗袍式的老人衣服。
叶雨竹回到外婆病房后，外婆就让护工帮她洗了澡，洗了头发，然后才换上那套衣服。
等头发吹干后，又自己动手梳了一个髻。
一身的清爽工整。
“外婆，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叶雨竹忍不住说到。
“嗯，就是要让你外公看看，我这么漂亮的样子。”外婆也跟着点头应到，然后又弄了弄袖子。
深怕有一点不好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叶雨竹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了。
叶雨竹拿了起来，看到是医院的号码。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接了起来。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然后怔怔地看着外婆。
因为电话另一头的医生告诉她说，外公病情再次恶化，这次已经无力挽回了，让他们去见他最后一面。
“是不是你外公那边打来的电话？”外婆平静地问到。
叶雨竹点了点头，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推着外婆朝着外公的重症病房走去。
和之前走的那趟路心情完全不同，这一次似乎漫长和艰难很多。
“孩子，不要难过，人都要走这一遭的，我和你外公都这把年纪了，现在又看到你成家立业，你妈也有一个安稳的家，现在又多抱了一个孙子。真的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外婆握了握叶雨竹的手，反过来安抚她到。
叶雨竹点了点头，却完全说不出话，她担心自己一松开牙，哭声就会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在外公的病房里，出奇的平静，除了偶尔传来的低泣的声音。
外婆握着外公的手说――老头子，你就安心吧！
最后，当医生宣布外公已经去世了。
叶雨竹就完全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出来。
纪莲冬也已经赶来了，拥着叶雨竹给她力量。
这是叶雨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
而且是一直跟自己感情深厚的外公。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昨天会做那个梦。
原来外公真的是提前跟她告别的。
她的外公真的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接下来的告别仪式和葬礼都是展轶和纪莲冬在负责。
因为外公生前一直是受人尊重的校长，教过的学生也不计其数，再加上展轶和纪莲冬公司的高管也都来了，所以来送行的人也很多。
叶雨竹从头到尾一直陪着外婆，深怕她支撑不住。
反而有好几次，她自己忍不住哭得一塌糊涂，外婆一直很平静，平静地给外公沐浴换衣服，平静地前来送行的人答礼，平静地松外公最后一层。
其实叶雨竹知道，其实外公和外婆的感情最深了。
那绝对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情。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外婆为了外公遭受过批斗，跟着他一起下乡，吃过了不少苦，但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也是因为这样，后来外婆在生下母亲一个女儿之后，就没有办法再生育了。
后来外公平反之后，当了名老师，后来又当了校长，在这期间就辗转调动过多次。
但每次外婆都没有怨言地支持着外公。
知道外公喜欢书，所以即使生活再拮据，也会省下点钱给外公买书。
外婆曾经有一度身体不好，外公就留职停薪地照顾起了外婆，外婆的身体就是那时候慢慢调养好的。
外婆那几年慢慢得了老年痴呆了，最后糊涂得只认得外公了，早上醒来第一件事也是找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