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莫如史看着李赫,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不明白他所言之语。
“你是说噩兆所呈现的都是幻象?包括我们现在对抗的这四色人?”
望着周围舍生忘死,拼尽全力却依旧难抵颓势的衙卫,李赫开口道。
“我从村民残留的意识中得到些许信息,他们无法逃离窑村,真的是离不开这片土地吗?
未必!就算域的范围如此之大,但持续这么旧,无差别地操纵所有人,并不是这个等级的噩兆能办到的。”
李赫望向空旷的法坛,以及点燃的四色火焰,更多是挣扎着与窑村干尸对抗的衙卫。神情紧张、夹杂着恐惧,时而望向这边的府主,期待着什么。
“噩兆奴役了村民,而我们驱使了衙卫,让他们陷入一场永无停歇的争夺中。
村民们被生活所逼,不得以劳役;衙卫们被府主驱使,不得以对抗干尸;我们被利益裹挟,不得以来此犯险。
若从开始就怀着这样的心态进入,我们只能被耗尽所有,走向毁灭!”
凌琼若有所思,他停下抵挡,生生承受一个干尸对他的攻击。
半截身躯,手拿着镐头,双目血红充斥着疯狂,狠狠砸在凌琼身上。蓑衣顿时闪过一阵辉光,将其主人护住,抵挡住这危险的一击。
一位府主顿时皱了皱眉,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无稽之谈,空口说白话,就算我们停手,这些干尸会放过我们吗?”
“凌府主,你没事吧?”
有些蓑草岭的护卫想要去救援自家府主,却见凌琼抬手制止,面色凝重地说道。
“不一样!这些村民他们针对的不是我们!”
看到凌琼诧异地呆立原地,还说出这种不知所谓的话语,周围人都以为他疯了。
明明武器都打在他身上,若非蓑衣保护,此刻恐怕要被诡异气息侵蚀,打的不是他还能是空气啊。
凌琼仿佛知道大家的怀疑,他一言不发,将身上蓑衣卸下,露出精壮身躯,缓缓朝干尸群走去。
“疯了!疯了!凌琼他找死。”
“快,莫府主,阻止他啊。”
莫如史却盯着‘发疯’的凌琼,没有动弹,他听闻蓑草祥瑞,不仅仅坚韧耐御,还能引导气息流转,更专注于细节。
凌琼修行的呼吸法有些特殊,不是黎镇的大路货色,似乎能抓住一些微妙的变化。
再有李赫如此信誓旦旦,他觉得未尝不可一试。
见莫如史沉默,其余人便不吱声,停下脚步。毕竟要死也是凌琼先死,谁让他信了不该信的话呢。
眼看凌琼脱甲前行,一群干尸涌了上来,并且朝他举起武器,没有分毫要留手的打算,他们的眼中只有暴虐和疯癫。
但就在刀斧即将临身的那刻,所有的攻击都穿过了凌琼的身子,他仿佛一个透明人一样,自由的在场上行动。
干尸村民们只是胡乱挥砍几下,便继续前冲,不再理会他,仿佛凌琼在他们的视野中,只是一个幻象。
凌琼有些兴奋地转过身来,刚想开口告诉大家方法,却愣在原地,震惊地瞪大双目,不可思议地指着众人身后。
李赫与众府主转身望去,空荡荡地法坛矗立在原地,四色火焰平静地燃烧着,没有任何变化。
凌琼似乎想开口述说什么,但府主们无法听到他的丝毫声音,明明都站在这一片地方,却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李赫看着法坛,沉思片刻,便向尸群中走去,并向莫如史交代道。
“噩兆隐藏在更深处,但威胁并非都是虚幻,这里的衙卫们交给你了,我与凌琼处理噩兆。
切记,不可死扛或驱使命令,以守为主,若是可能的话,尽量驱散掉所谓的规矩束缚,让大家镇定。”
说完,李赫便走了下去,没有纸人变化,没有噩兆之息,平平淡淡,仿佛是去送死一样。
但在刀斧劈在眉心瞬间,李赫变得虚化,他转身过来,望向法坛,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却也难免夹杂着一丝震惊。
莫如史见到李赫也做到了,作为老牌道士,他内心中其实已经有些猜测。
想是这么想的,可稍有差池,就是人首两分的结局,既然李赫已经那般说了,他便不想赌。
何况外面还有这么多衙卫,需要一个能撑场面的人来控制局势,莫如史便不再强求。
“告诉手下的人,不要去主动对抗,防守即可。”
“藏在我布置的阵法后面。”
到了此时,莫如史也不再藏着掖着,掏出一串铃铛,分扯开来,让府主们配合着布置到四方。
随后其口中念念有词,脚下顿时生起一片片黑土,并且有粗壮黑麦遮蔽,作为屏障。
疲惫的衙卫们匆忙退缩到后方,暂时歇息一二。
其余府主们也开始发力,使用各自的祥瑞构筑屏障,让外面的尸群无法前进。
面对灵性十足的祥瑞之阵,干尸村民竟然用简易的工具在收割黑麦,动作娴熟,但速度不算太快,仿佛日复一日的工作一样。
且不同的是,他们眼中的狂热与愤怒竟然缓缓消失,在逐渐褪去,重新恢复到原来老实本分的村民形象。
弓着腰,弯着身,辛勤劳作,丝毫看不出之前凶残模样。
若是周边躺倒的大片衙卫尸体,以及残肢断臂,谁能想到,这是一群杀人如麻的干尸呢?
莫如史维持着阵法,脸色有些发青,如此大规模的黑麦复生,对他来说也有些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