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圣洁,与周围的血海世界显得格格不入,一双血瞳仍旧透着无尽妖邪。
柳书竹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直起身来,跟眼前的菩萨影像平视。
莫非大愿菩萨听到了他的呼喊,所以才显化而出!?
彼此默然半晌,柳书竹面色淡然,却骤然伸出一只手,向大愿菩萨的脑顶拂去!
摸你的光头,看你躲还是不躲。
白衣未动。
任凭柳书竹的魂体手臂向他挥落,手臂破入影像,没有遭到半点阻碍,白衣菩萨依旧飒然而立。
然而,柳书竹仍不相信这个影像只是菩萨的记忆残片,他质问道:“君魂出世,你不阻他,如何当得起大愿之名?”白衣形象看起来无悲无喜,根本没有含杂任何情感,“我是山贼,你乃菩萨,我又如何能承载起拯救苍生之志?”
白衣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
菩萨影像几次出现,曾两度开金口。
取青灯时,更是逼迫柳书竹发下了‘借灯火,焚诸罪’的宏愿!
从某种程度而言,与大愿菩萨身上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理念暗中契合。很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血舍利才自发裂出了一条缝隙,青灯火焰得以从中飘出。但这一切,若都没有菩萨的意志在背后操控,那才真是有鬼了!
大愿菩萨转身,向血海的更深处走去。
走出一段,继而停步,转过头看向柳书竹,像是对他说:你来吗?
柳书竹勃然大怒,抱臂胸前,心道:你又跟大爷玩这套!
“不去!”
“我说菩萨,你是不是觉得吃定小子了?”
“可惜,纵然你是万古第一菩萨,我也不买你的账!”
“你身怀无量大法,却作弄死去的先贤,不可否认,镇压灭世君主是你的功德;可除恶务尽,算计古往今来,有人因你的算计而死,那便是你的罪过!”
他仍在试探,等着看菩萨会有什么反应。
“你为何移祠迁庙,让古人不得安息?”
“你为何诛灭了君主,却未能一举磨灭君魂?”
“你为何许下莫大宏愿,而又葬送在幽冥?”
没想到,柳书竹站在原地不动,白衣影像竟也维持着回头的姿势,任他喋喋不休、横加指责,却也不再动弹。茫茫血海中,只余血浪翻涌咆哮的声音,青灯则在浪尖起伏,渐飘渐远。不知僵持了多久,前者终于按耐不住,气的直跳脚。
看样子,只要他不动,菩萨的影像便会永远伫立在原地。
迫于无奈,柳书竹只好踏着血浪,大步向大愿菩萨走去。
“怕了你了!”
“我因你的舍利而彰显不凡,来日你若想要拿回去,我心无怨,只希望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柳书竹甚至不敢去想象,大愿菩萨的对手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菩萨影像和他一前一后,在血海中走了许久,才再次停下来。
柳书竹见状,忍不住想到:上一次是佛陀法器上的一颗火苗,以及天碑葬佛的场景,这一回又会是什么,难道跟北境那位顶天立地的宏影有关!?
西漠之后,位于北境的古地封印也随之松动,蛮祖的宏影显现世间,这个猜测多半不会落空。
大愿菩萨挥手,血海中便蓦然现出两个巨大的椭圆形窗口!
窗口如同镜面,又好似两个巨大的梭体,并列于眼前,占据了绝大部分视线。
两扇窗口中,呈现出的却是同一幅画面。
——莽莽荒荒,山川起伏,雾气缭绕,放眼尽是无边无际的蛮荒盛景。
天地,竟如此浩淼多姿。
只不过,那些山川的影像看上去极不合比例,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模型,让人觉得分外渺小。
毫无征兆的,两扇窗口突然各自黑了下来,仿佛有两道巨大的帘幔从窗口上方垂落,遮住了窗口的视线,而后又迅速拉开,蛮荒的景象再次出现。紧随其后,两扇窗口又开始晃动,所见到的的蛮荒景象也随之发生变化,窗口开始极限拔高,与山川大地拉开了遥远的距离,顷刻间就上升到了一个难以估量的高度。
柳书竹浑身剧震!!
这两道所谓的‘窗口’,并非由大愿菩萨幻化而出……那应该是两只眼睛,两只大到无法形容的眼睛!而在此刻,他正透过这两只眼睛,以对方的视角打量着外面的世界!窗口黑了下来,复又光明,是因为两只巨目正在眨眼;而视线拔高,则很可能是因为眼睛的原主人站了起来!
两道视线忽然仰起,望向上方深邃的天穹。
从天穹彼岸,飞速出现几道黑影,在他的眼中急速放大。
天碑普降!
其中一道天碑,迅速显化出无边的本体,直接向两只眼睛所在的位置压落下来。身周,蛮荒的世界开始零碎……紧接着,两道视线内,又出现了先前的蛮荒场景,而后又是天碑普降的情形,自发地重复着这段画面。
这是……蛮祖的记忆!
透过这些记忆片段,让柳书竹得以用蛮祖的视角,见证到了天碑落下时的场面。
重复了几遍后,两道宏大的视线逐渐消散。
血海的下面,却有一团半凝固的石浆从中浮起,随波逐流。
柳书竹曾见到过百丈巨人露在外面的脑子,看上去跟眼前的这些石浆极为相似。只不过,这些石浆已接近冷却,还在慢慢的凝固之中。
这些石浆,莫非就是那位蛮祖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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