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
陈意涵知趣地绕到客位沙发的边缘。Www.Pinwenba.Com 吧不一会儿,整张座椅都将属于魏芒,赖着不走只有被鄙视的份儿。此刻的女仆寻找着可以脱身离开的时机。怎奈何。她真真彻底被抛弃到了边缘。
“李老师。吴老师。我先告辞啦。”这句话在唇边转了几个圈,也没能说出口。
谁让魏芒的存在感如此强大。
少爷站着把要讲的事情说完了。陈意涵估计两位老师都没有听得真切魏芒的要求,就在申请书的最后集体签名,争先恐后盖上了院系的两块公章。
又一阵学习生活的关怀寒暄。背对陈意涵的魏芒一只手伸到后腰,摆了个仆人之间传递消息的肢体语言。
“等等。”
就这样本来灰头土脸的丽景三十八号也终于狐假虎威了一次,沾染上魏芒的无限光芒,被两位老师一路送到楼下。
“老师再见。我们先走啦。”
大概最后魏芒亲自给陈意涵开车门的举动着实出人意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贴身女仆从后视镜里窥视到李静老师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笑容。
人际循环颠倒在瞬时之间完成,算不算日常生活中的戏剧**件呢。不过至少让陈意涵再次确认了一个既成的现实,少爷们在社会上比她更受欢迎。她所依赖和迷信的教育绝对不是万能的。
抬头见魏芒注视着她,意涵问:“怎么了?”
少爷指指安全带。女仆才回过神来。
他右手扶在副驾驶的后座上,单手倒车技术娴熟,给人无限的安全感。想起昨天在大街上与魏芒赛车的情景,陈意涵的脸一阵发烧。单以驾车的品格来定人品高下,魏芒如果被定义为绅士,自己便是不折不扣的流氓。
“不要再看老师们啦。我也不是日行一善才给你解围的。对于一些不得不应对的局面我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扣好安全带的意涵茫然不解,“元恪的女仆身份值得魏芒一救吗?”
魏芒哈哈笑,“一半一半吧。一半女仆,一半内疚。”
内疚?自己做了哪些让魏芒内疚的事呢?还是他做了一些?陈意涵灵机一动,既然求助辅导老师失败,那干脆听听魏芒少爷的意见好了。作为同样佣仆成群的人,或许更能理解元恪对女仆的期待。
意涵想了想,说,“魏芒。凭借着那一半内疚,你能请我喝点什么吗?”
“不问为什么内疚,而用下午茶补偿?”魏芒倒很意外,但还是很有风度地点了点头,将车子停在了附近还有车位的星巴克。
温暖的食物香气,腻人的室内热浪。城市的味道浓缩在一间安静里隐藏着匆忙暗示的咖啡厅。
有多久没有身处熙熙攘攘,行色匆匆的氛围之中了?手拿咖啡的女会计曾经占据了陈意涵全部的梦想生活。可当变成少爷买咖啡给她的女仆后,生活还在一如既往地推进。扭转不了局面,斩断不了迷恋,也只有立足本职做得更好。
意涵说了谢谢,喝了分辨不出类型的咖啡后才开口,“魏芒。你今年也十九岁。你也是出身高贵的豪门少爷。魏芒对于一名贴身女仆的期待是怎样呢?我抱着不合理的预期重新上岗一周多。元恪少爷却始终不能完全接受我的存在。”
原来她为工作的事烦恼。听了这话,魏芒不禁有些羡慕。上了大学之后,他便开始在社交场上游荡,近一年光景下来,每月只有入不敷出,哪里谈得到赚钱呢。
“君泰冬宫里没有贴身女仆一职。”话一出口,魏芒又觉得如此生硬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那你说说丽景里的贴身女仆职责范围有哪些?”
“服侍主人,社交陪伴。我签订的劳动合同里如此规定的。”
“所以你才会一身女仆装来接元恪午宴?”魏芒听到这儿禁不住乐了,“怎么,后来没有能坚持,在郁闷吗?”
意涵只得点点头。单手托腮一声叹息。
倾诉不一定理解,理解不一定解决。
时间就在两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中点点溜走。一个下午,两次找错了谈话对象,离开咖啡厅时,陈意涵坚持搭乘地铁,魏芒就在夕阳的余晖中冲她摆了摆手。
行色匆匆的大街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魏芒屏蔽了所有的来电,驾车漫无目的地行驶了一阵,心口依然空空如也。
明明刚刚喝了咖啡,腹中反倒饥肠辘辘起来,冬宫的厨师定然开始烹饪晚餐了。冬宫的少爷却丝毫没有回家吃饭的打算。
等他发现自己再次将车开到光华电影学院的宿舍楼下,思念的潮水已经掀起狂风巨浪,又是一周,身边各色人等的电话不断打来,唯独少了她。难道洞悉了他爱她的事实,就敢对他不屑一顾吗?
可恶的女人。此时此刻的魏芒多想给自己披上一层华丽而神秘的外衣。形象光辉而高大地亮相在水津亭的面前,任凭她仰慕。可自从他抱花出场后,情感的主动权似乎就掌握在别人手中了。
魏芒想不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来说服水津亭见面。心思百转千回,身体内的英雄气概一丝一丝被消磨殆尽。
恋爱中的男人烦躁地将驾车手套甩开。一侧头,上次怀抱鲜花离开的宿舍阿姨正隔着玻璃窗向外窥视他。
魏芒心脏一阵狂跳,脸红耳热地发动车子,一脚大踩离合,光手转动方向盘溜出宿舍区。
平日里待人接物的风度都跑去哪里?他什么时候如此患得患失过?真好笑。
少爷的傲慢脾气一经发作,魏芒不禁怒上心头,到底为什么非要迷恋一个社交场上的女人呢?像元恪一样,从同学和亲朋的圈子里挑选一个不是未婚妻的女友不好吗?
电话簿上没有禁止呼入的号码名称只显示水津亭。她却偏偏不领情。魏芒觉得自己愚不可及:温柔美丽又教养良好的名门淑女多不胜数。她到底哪里好?
然而下一刻,心心痴念的女人把电话打进来,魏芒连日里积累的怒气竟然统统不见不翼而飞。男人拿起手机的右手都在抖。如果声线也开始抖——
“我是水津亭。”
魏芒干笑了两声。一时间想不出该说什么。那些社交技巧根本无法应付爱恋的情况。但总算她有了联络。男人坐稳座椅,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开车接电话,既不安全也不礼貌。他还记得这些道路交通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