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甄愣住。
她想过许多种理由, 却万万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
江城握着她的手, 半垂着眼,看似淡定,实则说完这话,耳根子都红了。
──他说想把自己留在身边, 是认真的。
连甄心中微乱, 双手被江城的掌包覆着,暖意借着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
她轻微动了下, 因为有些羞涩,想缩回手, 却又怕此举惹得江城误解, 挣了下便不再动。
可江城是从来不会勉强她的。
不过轻轻一颤, 江城顿了下,便很快放了手。
……他知道的。
一直以来, 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感情本就不对等,他也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连甄以妻子的身份留在他身边,那他也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争取。
──祈求哪日, 连甄心里也能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是救命恩人,也不是另一个连诚,单纯就只是“自己”而已。
连甄正为江城松手的举动感到无措, 以为是自己无意间的行为让他产生误会, 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时, 江城忽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可有骑装?”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上言不接下语, 连甄还怔愣着,江城便说出为何这样问的因由:“你想学骑马吗?”
曾是连诚的事说开以后, 很多事情也就不必再弯弯绕绕试探, 直说了便是。
江城一直记得此前在马场时,连甄因为顾忌没有上马,却还是跟着白翎英她们一同前去,看完了两场跑马。
“有是有,但妾身骑马的经验,也就只有跟世子那回而已……”
白翎英曾送她一件骑装,说是希望将来能与连甄一同跑马,结果实际上也只有拿到当日试穿下合不合尺寸,后来便再没机会穿过。
“我教你便是。”
于是两人便定下了明日学骑马的行程。
江城虽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连甄总觉得,他放开手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些失落?
一夜无话,隔日用过早膳,连甄便换上了骑装。
她素来都是着宽袖的裙装,如今着窄袖的简便装扮,倒是新鲜,丫鬟们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连甄颜色好,穿什么都不损容貌,这样打扮与平常的温婉端庄不同,更增添一股英气,而腰带束得连甄本就较好的身段更显凹凸有致,将平日隐在宽大衣裙下的曲线更加显露了出来。
江城也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装束,乍看连甄这样,目光一滞。
即便连甄知道江城会怎么回答,还是忍不住问他:“世子,可适合妾身?”
连甄自己也是第一次瞧见江城穿骑装的样子。
之前那次深夜漆黑,又因情绪紧张惊惧,别说江城长相了,她连当日他穿的什么都不记得,应该说也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
江城将长发束起,平日淡雅的气质变得飒爽。
因他此前在病中,鲜少出府,肤色较一般男子来得白皙,为人又温和,总让人觉得静态地斜在榻上看书,比动态的活动要更适合江城。
如今见他这番模样,又让连甄在心里对他筑起的印象做了极大的改变。
虽然江城没有询问自己,但连甄已在心中回答,这身打扮也是极适合江城的。
反倒是连甄问出的问题,江城这次却没有立即回应。
连甄不解,他不应该是如此前那样,顿了顿之后,夸人的话语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吗?
她看着江城去取来一件薄披风,却不是自己要穿的。
江城捧着披风来到自己面前,将其展开,绕过自己身后,拢住,替自己披上。
连甄瞧着江城弯下.身子,在她颈前替她系带。
她屏住呼吸,披风的系带扫过她的颈子,微微有些痒意。
替连甄系好披风,江城后退几步,凝眸看了下,片刻后,点了点头:“这样更好看。”
能挡风,更能挡去招人的线条,再好看不过了。
连甄轻笑:“世子觉得好看便好。”
全然不知江城背后的用意何在。
梁王府的马场离他们院里还是有段距离,他们决定慢慢走过去,也当作消食运动。
连甄嫁来梁王府,饭后消食都是在院里走个几圈,今日这段路倒是第一次走。
比起花草假山流水,布置得错落有致的庭院中,这段路越走,花草树木等景致便越是减少。
边走,江城边为她介绍。
“这边通往演武场和马场,王府的护卫平日会到这儿来锻炼,本来因父王不再带兵荒废已久,近日才又重新修葺,让从战场退下的兵士得以活动拳脚,新进的府卫也能来此精进武艺。”
瞧见男子分成几个群体,有的跑圈,有的互相搏击,呼喝声响亮。
注意到他们经过,还会停下原先训练,齐声喊着:“见过世子、世子妃。”
江城点点头,便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听这宏亮的声音,连甄就是一惊。
“他们可真是有精神。”
有这些护卫在,连甄也安心许多。
不过她这才察觉江城话中的关键之处。
“此前既然荒废,怎么又重新修整了呢?父王又要掌兵了吗?”
她依稀记得梁王是已交还了兵权的,也因此前酗酒落下的旧疾,再没法上场打仗才是。
“梁王府不会沾染兵权,我们主掌情报,再接下兵权,即便能力范围允许,但势力过大,到底不妥。”
永平帝再如何待梁王府不同,他也是个高高在上的天子。
伴君如伴虎,在家人与君臣之间更是得抓好一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