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下气
沈苏，这个玩具你妹妹喜欢，拿去给你妹妹；
沈苏，这件衣服你妹妹喜欢，下次在让你妈给你买；
沈苏，你妹妹喜欢少庚，你跟少庚说说；
沈苏，你妹妹想要上学，你退学去打工吧。
所有的所有，都是她蒋雨墨想要的，她沈苏就得给。
可是，为什么不问问，沈苏，你想要吗？你在乎吗？
沈苏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相册。相册上，男生有些拘谨的搂着绷着脸却掩饰不住羞涩的女生。
“苏苏，妈妈可以进来吗？”韩秀云敲了敲门，沈苏迅速的将相册收了起来，藏在身后，擦干净眼角的泪水，走过去开了门：“妈，怎么了？”
“苏苏，你爸爸就是这样的人，你多体谅体谅他。”
“妈，他这样对我，你还要我怎么体谅他？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像你这样，忍了他这么多年……”沈苏边说边哭，被咬的舌头上传来的疼，让她说话的时候，都在忍着痛。
可是，纵然身体上的痛能好，心里的痛又什么时候能够痊愈？
“苏苏，你爸爸有他的苦衷。我什么都做不了，这几年他的压力大，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年轻的时候，我还能跟他吵，跟他闹，可是他现在是司机，天天出去，要是因为家里的事，开车的时候出了什么事……苏苏，你跟雨墨不一样，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只不过这一次……”大约韩秀云也说不下去了，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沈苏赶在沈志国还没有起床去工作，天还没亮的时候，从家里出来了。可是她并没有回学校，翻遍了身上，只有两块钱，一块钱在路边摊给自己买了两个包子，随便找了个地方，默默的吃了起来。
杜君城正开着会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杜君城并没有直接接听，等到那端的人终于失去耐心，停止打过来，杜君城才拿起手机，从会议室出来。
杜君城打了回去，却并不说话，他在等着她开口。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说出自己认为不错的提议之后，沈苏给了他怎样的反应。
“是不是，电视上说的二奶？”
“不，不是二奶。二奶至少还有心理上的某种认可，而你，除了我给你的钱，什么都没有。”杜君城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沈苏听了，从床上爬起来，拿了自己昨晚裹着她回来，之后扔到地上的西装就走。
“杜先生，我觉得你还是找别人吧。还有，你借我的一万块，我会还你的。”
还真是清高啊，杜君城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不屑的笑。
“杜先生，你当初说的话，还作不作数？”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啊，你是谁？我有对你说过什么吗？”杜君城心里觉得沈苏好笑，嘴里也丝毫不留情面，就等着沈苏自己把话完整的说出来，像是玩弄老鼠的猫，并不直接吃掉，而是以戏弄老鼠为乐。
“就是，就是用一百万，我做你的，那个。”
“喔，那个啊，我现在还有事。如果你想通了的话，晚上六点，我希望能在我的办公室看到你。”说完，杜君城没有丝毫犹豫的挂掉了电话。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他不过在她走后，给陈红军打去电话，抱怨了几句昨晚这丫头不怎么听话，破坏了他好好的聚会而已。想不到才一天不到，陈红军那老混蛋就向沈家施压了。
果然，不能与流氓打交道啊。他杜君城不是君子，那陈红军，绝对是小人中的小人。
沈苏被人带着从一层乘坐专用电梯到顶楼，长长的走廊里，虽然亮着灯，但是因为人不多，所以看上去阴冷的有点儿可怖。带她上来的人将她带到了一扇门前，敲了敲门，听到‘进来’的声音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
沈苏用了点儿力气将门推开。
办公室很大，至少比她家居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要大。黑白色的装潢，使得办公室的整体格局显得简单而不失庄重。杜君城就坐在大大的老板椅上。
“杜先生，我过来，是想要跟你说，我答应你的要求。”沈苏站在距离办公桌几米开外的地方，声音虽小，杜君城却听得很清楚。
“要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杜君城看都不看她，随手翻动着手中的文件。
沈苏知道杜君城是故意的，可是她现在有求于他，只能低声下气：“就是你说过的，给我一百万，我做你的那个。”
她之前就在电话里说过了，这男人叫她到办公室来，结果她来了，他又装傻。
“沈苏，你有没有听过时过境迁？之前我跟你说这话的时候，你偏偏给我装腔作势，显得你多么高贵，我杜君城多么龌龊似的。嗯，你觉得现在我还会像个傻子一样拿着钱给你么？”见她低着头不再说话，杜君城站了起来，像绅士一样走到了她身边，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现在想通了，是吗？你总应该有点儿实际行动对不对，也好让我知道，就算我出钱，也是值得的啊！”
“杜先生，但凡我有一点点办法，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任你践踏。我没有办法罢了。”她被迫昂着头，即使明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万劫不复。
杜君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毫无顾忌的打量着她，看她像一只小白鹅一般，露出雪白的脖颈。倔傲的表情，让他想要将她的羽翼狠狠的折下。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她眼中细碎的点点泪花。
“亲爱的小白鹅，这个世界是你不能选择的。从你踏进这门口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杜君城放开了钳制着她下巴的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过来，签一下这个。”伴着话音落下，一份文件扔到了沈苏的脚下。
沈苏弯下身子，将文件从地上捡了起来，封面上清楚的写着：情妇条约。
“杜先生，一百万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沈苏并不关心这份文件的内容，首先问的就是钱的问题。
杜君城好看的眉毛皱了皱：“我建议你还是先看一下文件内容再说。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沈苏，时过境迁。当初我跟你说一百万的时候，你偏偏摆出一副清高不受禄的样子给我看，现在嘛，怎么说都是你有求于我，所以……”将文件从沈苏的手里拿了过来，杜君城掀了几页，边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内容：“看一下，现在已经是五十万了。”
五十万，对于沈苏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我签。”
沈苏手里拿着从杜君城那里拿来的支票，一个人走在街上。原本杜君城要求她搬去他的别墅，但是她以大一大二学校查的严拒绝了。
好在杜君城还明事理，没有在强迫她什么。只是说，要随叫随到。
学校附近有一家邮政局，沈苏直接去寄的快递。寄完快递出来，正好看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蒋雨墨和莫少庚。
“苏苏，真巧，在这里遇见你。”沈苏原本打算低一下头，假装不认识就这样过去的，只不过，莫少庚开口叫住了她。
沈苏只能停下脚步：“是啊，真巧。”
“你怎么在这里？”蒋雨墨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却并没有善意。沈苏很是不经意的看了蒋雨墨一眼：“拜托你，不要老是给家里添麻烦好不好。”
“麻不麻烦，那是我的事，再说了，与你有屁关系？沈苏，你又不是我亲姐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蒋雨墨苍白着一张脸，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而对于她这个姐姐说的话，显然并不放在心里。
沈苏很多时候都会想，自己为了这样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被迫做出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是不是她沈苏上辈子欠了蒋雨墨的？
“墨墨，你怎么这么跟你姐姐说话？”莫少庚见沈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拉了拉蒋雨墨：“沈苏，墨墨这两天出了一点儿状况。心情不太好。不过已经解决了，你不用太担心。”
“我还有事，先走了。”
随便她怎么样都好，她为了那个所谓的家，为了自己还在乎的人，做到这个地步，至于以后会怎样，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让沈苏觉得讶异和轻松的是，杜君城这一个星期并没有找过她。她偶尔去图书馆，安安静静的一看就是一下午的书，偶尔仍旧去学校附近的那家酒店打工，就是在没有遇见过上次的那一男一女。
生活就这样缓慢的前进着。这天沈苏刚下课，打算去打工，正在校门口等着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车窗降到一半，沈苏就看到了自己害怕见到的那张脸。
杜君城其实是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无论怎么说，都不至于让人看了从心里生出惧意来。沈苏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与杜君城比起狗屁的契约关系，更像是债主与欠债的人的关系。
没有人见了自己的债主，还能从心里笑出来的。
“上车！”沈苏还处于惊愕中，车上的男人已经发话了。看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他又不是鬼，会直接吃了她。
沈苏往后缩了缩脖子：“我……”
“你什么你？再说信不信我直接下去拉你？你觉得是自己乖乖上来好，还是我上去拉你好？”
这个阴险狡诈的东西，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将车停在这里，本身就为她引来了许多的注意，要是在下来，公然与她拉拉扯扯，估计她在学校里的风评绝对会差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