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怕郎缠2
终究是要自己骗自己,终究自己却也永远都骗不成自己。
净璃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在哪个站点下车,就也只能看着大巴停靠了一个又一个站点,看着车上的乘客一个个地拖着行李起身下车。直到大巴行到最后一个站点,车上已是空了。司机大叔转身望向后头,目光落在净璃面上,“姑娘,该下车了。”
可是肩膀上的青爵依旧睡着,净璃轻声恳求,“大叔,我可不可以在车里再坐一会儿?我保证不给您的车添乱,不然我把身份证押给您吧?”
司机大叔叹气,“姑娘,不是大叔我狠心,我也知道你们这帮学生来一趟不容易,旅店都挺贵的;只是这是公司的规定,没看么,车上都是有摄像头的。要是违反了规定,我的饭碗就也砸了。”
净璃只能点头,轻轻唤着肩头的青爵。他咕哝了一声,“小孩儿,别走。”
车上虽然别无旁人了,可是毕竟前头还有司机大叔,可是净璃的眼泪就这样齐刷刷滚落了下来,就当着司机大叔的面,藏都藏不住。
大叔有些慌了手脚,“这样吧,你们先坐一会儿。前头有个24小时的便利店,那老板娘心眼儿挺好的,跟我也熟,我去跟她说说,让你们在她店里歇会儿,啊!”
大叔下车,奔着便利店去,车厢里全然安静了下来。净璃终于放纵自己的眼泪,尽情流淌。
少顷,司机大叔回来,裹着一身凉气,却带着满面的温暖笑意,“说好啦!你们去吧。那边还有个沙发,能半躺一会儿!”
净璃千恩万谢,扛着死猪似的青爵下车去。实则他这一折腾已是醒了,却依旧半个身子都趴在净璃身上,不肯起来。
机场大巴开走,净璃看着汽车的后头白气袅袅。以前都讨厌那是尾气,避之则吉,可是在这个冬日的凌晨,望着那袅袅的白气,却只觉温暖。
听见他越来越清醒的呼吸声,净璃叹了口气,“醒了就起来,你别闹了。难道真的要上人家便利店去蹭半宿?”
他才受不了的。有洁癖的家伙,岂能受得了人家的那种谁都坐、谁都躺的沙发?
“那你又不肯说跟我走,自然就我跟着你喽。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他带着鼻音咕哝,仿佛是刚刚睡过又被冷风吹着,着了点凉。净璃就越发担心,“你回去吧。我天亮就回去了。”
“嗯,那我也跟你回去。”他像个孩子似的还缠着她。
“你别闹!”净璃心底有不可思议的柔软,却必须抗拒。
他还在她肩上,却眯起黑瞳望她,“那你就别走。你既然来了,我再放你走,你当我半身不遂么?”
青花和月落脚的宾馆里,钱未然、花和月以及阮灵、小孟等几个人都聚拢在青爵的套房里,个个神情凝肃。大半夜的,这大少爷一声不响地又上哪儿去了!
要不是英鸽半夜忽然打电话来,说青花瓷成员有人传说净璃也来了B市,花上苑这才跑过来找青爵的话,大家伙儿就还不知道青爵不见了!
英鸽闻讯也赶了过来,站在房间里抱着手臂冷冽望向大家,“青花瓷的眼睛都很毒,肯定不会看错!”
钱未然瞄了阮灵一眼。阮灵有点绷不住,起身扬了扬电话,“我去给净璃打电话!”
和郁担心地坐在地毯上念叨,“哎哟,净璃要真是来了,他们俩会不会站在机场大厅就开始吵?完蛋了,媒体肯定都糊过去了。净璃最不喜欢被媒体跟拍,一气之下肯定又得走了。”
月如璧皱眉,看了看掌中的电话,还是转身走到走廊去给AA打电话。是他跟AA说再别联系,可是这回还是他自毁前言,主动跟AA联系。若是媒体真的都糊到了机场去,AA肯定是第一批到的;反过来说,如果她还没不知道,那就一定还没出事。
各方消息迅速透过电话汇集。钱未然则凛然望着团队的工作人员,“切记,今晚的事,谁都不许透露半个字给夏凉那边知道!”
凌晨时分,便利店里的方便面可真香啊。一碗从小吃到大,吃得都有些厌了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净璃都绝对想不到,它会有如此咸鱼翻身,好吃到让她几乎想要落泪的一天。
隔着方便面的热气,她瞄向青爵的眼睛。不知是不是热气作怪,她看见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净璃吸了下鼻子,将手中的榨菜包推了推,“放点榨菜进去,好吃。”
青爵洁癖微犯,伸出两根手指头尖儿捏起榨菜包小心地看了看,却还是摇头,“太咸。”
净璃瞪他,“好吃,不骗你。”
榨菜被热汤温热了之后,那口味是凉着吃的时候无法体会的。尤其是跟方便面缠绕在一起,让那被泡软了的面条平添一股筋道,咬在嘴里就特别带劲儿。
便利店的老板娘似乎对两个年轻人的“打扰”很是开心。这样冬夜的凌晨,正是人最困倦、最容易感觉孤单的时候。看着他们两个热热乎乎吃着方便面,老伴娘也笑得一脸的温暖,“丫头说的一点都不错。小伙儿,尝尝。”
傅大少爷从小到大吃方便面的次数都是有限的,他尤其吃不惯康师傅这种还带酱料包的,倒进热水里就浮起油花来,常让他看一眼就倒了胃口。现在吃着也只是倒了蔬菜和调料包,肉酱包是死活没放的,清汤寡水看着那叫一个冷清。净璃就笑,也不经他同意,就将榨菜倒进他碗里去。好在现在的榨菜做得都很好,不像小时候那种会粘着许多红辣椒面儿的,现在的都是清清爽爽,搁进面里去也不影响面本身的“清白”。青爵这才勉为其难地挑起一根儿来尝了尝,却似乎有点意外,点头再尝了一根儿。
净璃先吃完了,到柜台去结账。老板娘笑着低声跟净璃嘀咕,“这小伙儿挺嚼性啊。丫头你可真是好脾气。”
净璃就笑,深为同意“嚼性”这个词儿,简直太配他了。净璃笑着点头,“顺毛驴,找着他脾气就好了。”
小便利店原本就不大,这时候又是安静,他当然就听见了。扭过头来呲出两块大板牙,学着驴“嗯啊”地跟净璃叫唤。
净璃就乐,“是黑丫来了么?我真想看看它头顶上那朵大红花!”
青爵这才住了,瞪她,“没有!”他能学驴叫,可是他死都不会在自己头上弄朵大红花就是了。
两人吃完,站在外头。冬风沁凉而来,肚子里却是热热乎乎的。净璃深呼吸了下,用尽力气笑开,“傅青爵,我真的该回去了。这地方是市区跟机场中间的地段,我向左,回机场;你向右,回酒店。”
刚才那么着告别,他不干;净璃便只能哄着他,进了便利店,一起吃了面,温暖了这个冬夜。然后,再与他道别。
如果他没能发现她来,她可能还能多留下几天;可是他既然知道她来,那么她便不该再继续留下。虽然舍不得,却也必须离开。
青爵眯起眼睛来,之前的湿润和温暖点点褪去,“这50个小时,我跑了三个场地站台,接受了一次独家专访和一次媒体群访;给杂志拍了3个P的时装大片,又紧接着出席一个红毯、一个慈善晚宴……”
净璃深深地吸气,心里的疼排山倒海地翻涌起来。
“可是终于回到酒店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走到她眼前来,脚尖对着她的脚尖,垂下头来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从小就这么习惯了,要是没有你在身边,我连觉都睡不了。顾净璃,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当年没到我身边来,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可是你害了我了,却想这么着什么都撒手不管地就跑开么?顾净璃,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