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放手也是一种胜利2
菊墨凑过来笑眯眯,“薛大哥快说啊,我也想听……”床铺上的情形早落入菊墨眼睛,菊墨特地还伸手研究了下那被子是怎么打成的麻花结……
阮灵转头瞪他,便起身直接将菊墨给推出房门去,“少儿不宜!”
菊墨在上头又转了两圈,发现大家都各自在忙着自己的事儿,就他一人儿是无事闲人,便下了电梯去。楼上情势虽然严峻,楼下那还有个傅二嫂顾净璃呢,那可是个不能惹的孕妇哎!
傅二哥死活没让傅二嫂跟着上来,就是怕傅二嫂动了胎气,现在下头肯定没人照顾了,他得下去守着。
却满哪儿都没瞧见净璃哪儿去了。
楼下大厅虽然也得了消息,不过好在依旧没太乱。毕竟芒果娱乐的工作人员都在呢,秩序维持得都还不错。菊墨特地瞟了一眼嘉怡。嘉怡果然是傅家的女儿,虽然看着柔弱,可是在变乱之前却能挺身而出,此时看起来已经颇有青爵的几分气场,倒也能将现场都压服住。
菊墨便过来问小孟,净璃哪儿去了。
小孟叹了口气,“在化妆室呢。”小孟再瞟一眼菊墨满脸的粉嫩,摇头,“你别去捣乱去啊!老板娘跟韩大小姐在一处说话呢。韩大小姐面色不对,老板娘定是怕韩大小姐会出事。”
“哦……”菊墨点头,却哪里肯听小孟的,抬步就朝化妆室去了。
化妆室内,韩芷哭过了,呆坐在沙发上。净璃微微弓腰,手放在韩芷肩上。化妆室柔软的金色灯光落在她们两人肩头,在她们的发丝上也笼上一层轻软的金纱。菊墨透过门缝看着她们二人,不知怎地,总有身在意大利,看那些著名的大师雕塑时候的感觉。有一点庄严,却在那庄严当中总是呲出一点悲伤的毛边儿来,就仿佛是在折射,这世间所有庄严的事情,都势必要走过隐忍与悲伤。就像看那些以“圣”字来命名的作品,知道它们所诠释的是圣经里的故事,却看那些雕塑中人物的神态身姿,只看到是普通的人。所以所谓神圣与庄严,不过还都是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反过来说,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却可能创造出神圣与庄严。
终于,听见净璃说话。她柔柔说,“韩姐,我不信你真的会以酒乱性。你的性子我最知道,你向来是冷静自持的人。如果你真的是会被酒精麻醉的人,那么你行走娱乐圈这么多年,早已落入无数的陷阱。所以你这段话,我听得感动,但是却不相信。”
韩芷仿佛一惊,抬头望净璃,“为什么不信呢?那晚我喝醉了,很难过,正好是薛安送我回家。我看错了人,我将他当做是钱未然,我与他上床……这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净璃,我知道你是聪明的,可是你此刻未免自作聪明。”
净璃垂下头,忽地小小声说,“韩姐,你竟然在欺负孕妇……这是有罪的……”
门外的菊墨都忍不住呲牙笑出来。傅二嫂果然是天大地大都不如孕妇最大,这样的时候都能抬出这身份来。
“……韩姐,你这是在教十三爷撒谎。如果将来十三爷出来了,天天跟我们撒谎聊皮的,你得负责……”净璃依旧委委屈屈地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纵是还在情绪悬崖上的韩芷,都没能忍住,扑哧儿一声笑出声来,瞄着经理摇头,“净璃,我此时倒是庆幸韩赓没能娶到你,否则还不被这样的你。日日吃死,永无超脱?看看现在吧,就连那一向冷硬难惹的傅青爵,也日日在你身边陪着笑脸;对外人他可能会说是因为你们孩子的缘故,他不敢惹你生气,可是看他眼角眉梢那真正泛起的笑意,就知道他根本是心甘情愿。”
净璃也笑起来,淘气望韩芷,“韩姐是想说一个真理:男人都是贱人么?”
“哈哈……”韩芷终于笑出来,无奈地摇头。
净璃却不放松,依旧循着之前的话题,“至少,薛安就不是的。我虽然与他交往不多,但是毕竟在剧组里共事这么久;也算是借着《危险爱情》相爱了一场。所以我想我能知道他的性子——他不似外表曾经的那样落拓,他是有坚持的人。”
韩芷有些怔住,却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吧。我跟他的交往还没有你多,所以说不上什么。”
净璃轻轻闭上眼睛,灯影下她的睫毛微微弯翘起,点点轻颤,“所以啊,就算韩姐你喝醉了,可是薛安这个有坚持的男子也不会趁人之危才是。同样是你么两个都这么冷静的人,怎么会荒唐地只给我一个‘酒后乱性’的说辞来做借口?”
净璃咬着唇,睁开眼睛嗔怒地瞪韩芷,“韩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怀孕了之后就真的便笨了吧?”
韩芷只能叹息着垂下头去。她知道她能骗过很多人,不过骗不过净璃。
净璃却皱了皱鼻子,再一眨眼,已是落下眼泪来,“韩姐,我知道你好强,你不想对任何人服输。你不会放弃婚约,但是你很早以前已经明白告诉过阮灵,那婚约不过是家族交换的产物;同样地,你现在知道钱大哥和阮灵都被这婚约所困扰,你有心想帮他们,却不想让人知道是自己拱手退让……”
“你是韩芷,是娱乐圈里著名的女强人,你更是韩家的大小姐。你有自己的自尊,你有自己要维护的家族脸面,所以你不能草率而为;便是对阮灵,你也是一样的——她是你的情敌,可是你却还是能让她进你公司的经纪人培训班,一手栽培她;纵然外头蜚短流长,你还会约她一起喝咖啡,跟她当推心置腹的姐妹……但是姐妹归姐妹,情敌却还是情敌,所以你不会选择拱手退让,你不想让钱大哥和阮灵知道,你是在帮他们……”
韩芷轻轻怔住。
时光闪回,那个在酒吧与阮灵摊牌的晚上。
她借着酒意,告诉阮灵,家中长辈决定让她与钱未然尽快完婚。那时酒吧里灯影闪烁,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映入阮灵眼底。阮灵那个女人就是古怪,越是这样灯光喜庆,就越显出她骨子里的薄凉;越是这样五光十色,却越反倒映出她眼中那唯一不退的悲哀……而她越是这样,就反倒越显妩媚。
她以为阮灵会哭,会发作……却没有。阮灵只是坐在灯影里微笑着,再微笑。最后笑到让她都不敢再面对,借着朋友邀请唱歌而远远逃到台上去。站在台上,再去回望阮灵,便越发显得阮灵好瘦啊。那样的又高又瘦,虽然是当模特儿的最好身材,可是在夜色灯影里却显得那么孤单,就像一片削薄了的纸片人,仿佛一阵风吹来便会飞走了的。
韩芷知道,阮灵这一路走来也有多不容易。从小便没有家庭的温暖与扶助,她一路自己挣扎着磕绊着顽强地走到今天。外人都只道阮灵是大妞,整天大声说笑、生冷不忌,什么荤段子黄笑话全都来者不拒……可是只有同样用坚强来做自己外壳的女人才知道,这样的女人除非天生,那么便无非都是在用那些大笑的假面来掩藏内心的软弱。
只有这样看似强大,才不会有人去深究,没有家庭扶助的她,一路走来是否艰难;才不会有人想要问,自己这样凡事苦苦支撑,是否疲惫……她只给人看她的笑,看她的张牙舞爪。她唯有在提到钱未然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孤单又软弱的神情。
这些这些,韩芷全都能看懂,因为曾经无数次在夜色里的镜子中,韩芷也曾经看见过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