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她的小脚
步绾绾这时候已经跑到雪桅园了,叶公公正四处找她,一见着她就是几句狠骂,拖着她就去见帝祈云。
“奴婢迷路了。”她跪在帝祈云的辇前,小声认错。
帝祈云歪在辇上,鱼霞和诗织捧着暖炉,跪坐在他的腿边。
“蠢物。”帝祈云淡然骂了一句,又说:“摆驾,去看看七哥,倒霉成这样,出恭还能被蝎子蜇。”
帝祈云打了个哈欠,伸手把鱼霞和诗织从辇上推了下来,“瞬欣小奴才,你来给本太子捏腿。”
两个女人摔下来,大气也不敢出,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步绾绾,眼睁睁看她爬上了辇。
金辇往前抬去,很快到了雪桅园里的别院。皇帝和蕙贵妃已经到了,坐在外间,听着帝凌旭在里面一声又一声地嚎叫。
“哈,七哥那地方肿得跟个萝卜似的。”九王爷帝永康跑出来,大笑。他年纪尚轻,才十五。
满屋子的人憋笑,可又不敢学九王爷,个个忍得快爆炸了。
帝祈云扶着步绾绾的手进来,在一边坐下了,一脸笑意,听老九描述帝祈云的惨状。
“赶紧送七皇子回王府,祈云你跟朕过来。”
皇帝脸色愈加不善,喝斥了众人,起身离开。帝凌旭有多荒唐他这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只怕又是拦着哪个宫女了!
见皇帝发怒,众人赶紧起身,恭送他离开。
帝祈云摁着步绾绾的肩,随着皇帝到了傲宫,皇帝的寝宫。
“父皇,有何吩咐?”
帝祈云站在殿中,恭敬地垂手站着。
步绾绾第一回进这里,觉得有些稀罕,四处打量着。原来帝宫不如东宫好,帝祈云那里更为奢华。传说皇帝帝慎景非常节俭爱民,看上去倒是真的。
“最近身子恢复得如何?越西国又进恭了些名贵药材,你每日按时煎服。”
帝慎景一挥手,让方公公捧上一只华丽的锦盒,打开来,几支婴儿手臂粗细的根须出现在眼前。
步绾绾立刻闻到了帝祈云药汤中的那种味道……
她猛地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帝慎景,难道是他在毒害自己的儿子?可这怎么可能?或者他也不知道这药材中有名堂?
正震惊时,帝慎景突然转脸看向她,笑面虎一般的表情陡然变得有些凌厉狠戾。
步绾绾赶紧低下头,调整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瞬欣,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帝慎景又温和地笑了起来。
“奴婢有些紧张,第一回……来皇上这里,觉得很威严。”步绾绾连忙跪下,微微颤抖,活脱脱吓坏的小孩。
“哈哈,不要怕,朕这里就是你和祈云的家。”帝慎景慢步过来,扶住了步绾绾的手,手指不露痕迹地压在她的手腕上。
步绾绾心一沉,这是他在试探她是否有内力武功。
不过,她真没武功,她只会驭火,这本事还被封住了……
帝慎景的眉眼舒展得更仁慈了,把她的手放到帝祈云的掌心,温和地说:“夫妻二人总有斗嘴的时候,朕听说了瞬欣和摄政王的事,摄政王向朕解释过了,那都是误会,瞬欣是去找茯郡主,祈云就原谅瞬欣吧。”
帝慎景当和事佬,又让步绾绾意外。这对父子之间,到底有什么隐秘,一个要装疯卖傻,一个要痛下杀手?
“是,父皇。”帝祈云恭敬地作揖,拉着步绾绾出来。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猛涌的汗,抓的力道让她的骨头都痛了,突然,他转过身来,把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身体绷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步绾绾小声问。
“别动,让我抱抱。”
帝祈云在步绾绾耳边低喘着,让步绾绾几乎以为听错,转眼时,她突然看到茯郡主正从竹林中走来。
茯郡主捧着一枝雪桅,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漂亮,柔弱,楚楚可怜,一身浅绿袄裙,站在雪地里,就像一枝新发的嫩芽。
远远地看到二人,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往东边去了,夜沧澜就在那里,茯郡主就像只被风吹打的蝴蝶,扑进了夜沧澜的怀中,夜沧澜轻轻拉住她的手,看向了这边。
步绾绾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顿了一秒,便收回视线。
她有个最大的原则,不碰有主的男人。既然夜沧澜有妻子,不管他是不是景枫,她都不会再靠近了!
“想跟着他去?”帝祈云拉着她的手,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她。
“你果然装瞎。”步绾绾想缩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扣在怀里,死死地往胸前摁。
“谁说我装瞎?又是谁说非得眼睛才能看,才知道面前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脉膊如此急,不是看到了他,还能是什么事?”
“佩服。”步绾绾翻了个白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帝祈云微微侧脸,涣散的墨瞳里又渐渐有了奇异的光彩,“不过,有胆量给老七放蝎子,本太子还真要高看你几眼。”
“不敢当。”步绾绾扯扯嘴角,慢慢地往前走,她的脚很冷,快冻僵了,从鞋底微微露出夜沧澜的紫色锦帕。
“劝你别乱跑,老七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帝祈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步绾绾往四下看,只见果然有人鬼鬼祟祟地在树后盯着她。
不过,帝祈云居然知道是她做的,这实在让她意外。这男人实在让人猜不透,摸不清!眼瞎心明,甚至明知是毒药,还要仰头喝下去!明知四周人都想欺他害他,他还不肯低调。
她耸耸肩,跟在了他的身后。低调装伤,乃万全之法。
鱼霞和诗织就在前面等着,步绾绾看着她们的脸,突然心中一个激棱,这些女人脸上最出彩的五官组合起来,不就是茯郡主吗?鱼霞的眼睛弯弯的,一笑起来就像月亮,诗织的嘴最红润,还有送给七王爷的倩雪鼻子最小巧秀美……
步绾绾又想到第一晚,帝祈云伏在她的身上,重复的那句话——你是我的……
帝祈云若恋着茯郡主,只管让皇帝赐婚即可,为何眼睁睁看着茯郡主成了夜沧澜的人?
回去的路上,帝祈云让步绾绾上了辇,不过一路上都未曾开口说话。
步绾绾忍不住打量他,侧影棱角冷硬,和他那恶劣的性子正吻合,薄情薄义的味道。
突然,帝祈云转过了头,手指摁在步绾绾的腕上,她在一瞬间就有些恍惚起来,觉得面前坐的不是帝祈云,而是景枫!她也不是在辇上,而是在那条大河里!她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手,喃喃地问:
“为什么放开我的手,看着我去死?”
“你明明知道我爱你,若你不爱我,为何又说要娶我?”
步瞬欣的眸子已经有些湿润,唇角倔强地弯着,用尽她全身的力量,十指紧紧地扣在帝祈云的指中。
帝祈云的双瞳蓦地紧缩了一下,手指悄然用劲,点了她的穴道,看着她软软地倒进自己的怀中。
他的手掌轻抚上来,在她柔顺的长发间穿梭,俊脸上蒙上一层霜意。
步瞬欣的改变,饶他是个瞎子,他也能看得出来!
步瞬欣爱谁?爱夜沧澜?这是第几个送到他身边的细作了?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死,可他偏活到了现在。
都在怕他么?怕他这双看不见的眼睛,怕会成为北商国最强大的男人!
兄弟姐妹的倾辄他还能忍,可帝慎景一直用药物控制他,不让他痊愈,一点一点抽取他的生命……
慈祥的父亲原来是才是最想他死的人!
当五年前他学会读心术,得知真相时,枯坐在母亲的坟前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不饮不食。
可他为何要死?他们全死光了,他一样活得好好的。
他的唇角勾起冷笑,想要他命的人,迟早都会被他送进最残酷的地狱。
怀里的这个,看在她与众不同的份上,暂时先玩玩,晚上想想好花招……昨儿玩她的时候,还挺不错……
步绾绾揉着酸痛的太阳穴,怎么都想不起是怎么睡着的,脑中有一段记忆完全空白。难道是帝祈云搞鬼?他会妖术?
天色完全黑了,步绾绾在房中来回踱步,回忆着今天睡着前的最后一幕,帝祈云那双光芒涣散的双瞳。
不管了,皇帝要杀帝祈云,父子相争,东宫的每一个人都是陪葬的命,她还是赶紧逃吧!她从箱底翻出自制的夜行衣穿上,这可是她偷了步相的古董花瓶当了银子,买下来的鲨鱼皮所制,弹性极佳,紧紧地包裹着她玲珑的身子。
步瞬欣这身材,完全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童颜巨!都说胸大无脑,难怪步瞬欣蠢成那样,完全这是双过度吸收了养份!
步绾绾灵敏地攀上了屋顶,从房顶往外摸。上回的路不能走了,她找了个狗洞,钻了出去。
路上宵禁,几乎没人。
拐过僻静小巷,她在墙头上休息。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贴着墙根快步走过,进了南边的小院。
步兰蕙?她怔了一下,跟了上去。
趴到房顶,只听步兰蕙娇滴滴地一声轻呼,“呃,老头儿今儿缠着我,不让我走。”
步绾绾没悄悄往瓦片里看,两个男人正抱着步兰蕙!原来她在外面养男宠,还是一对二!话都不说几句,直接办事。一个从背后抱着她,一个从前面进攻。
步绾绾一乐,她今天可赚大发了!
“好看吗?”低低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吓得步绾绾一抖。
她猛地转头,身边不知何时卧了个一身墨色夜行服的男人,活像个大蝙蝠,脸上也戴了个黑铁面具,露出一双墨如夜空的双瞳,闪动着戏谑的光。
屋子里的动静更大了,她忍不住又低头看,小声说:“趴过去点,各看各的。”
男子双瞳中的锐光闪烁,居然真的低头来看。
战况激烈的三人,已经改变了姿势,那白天里看上去端庄妩媚的步兰蕙,此时完全成了另一个人,白晃晃的身子扭动着,娇呼不停。
“嗯,啊……再来……”
“好棒、好棒……还要……”
步绾绾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古代人也这样开放!
“蕙儿,老头儿不行吧?”男人开始说话了。
“老头儿还不死,霸占着你这样的美人儿,只能看不能吃。”另一个又冷哼。
可步兰蕙却突然推开了前面的人,一捋长发,坐在桌上,冷冷地说:
“老头子有点不对劲,我看他精神是越来越好。你去告诉父亲,让他抓紧除掉那瞎子,一定要立桐儿为太子,否则我这几年是白熬了。步瞬欣那个傻大姐没什么用,我看着就讨厌,你给我弄点药来,我要整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