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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黄瓜宴1(1 / 1)

黄瓜宴1

“去,取冰来。”帝祈云侧脸,沉声喝斥。

侍卫们互相看了看,要在这里寻冰,只能去衙门,可一旦拿出令牌,众人的行踪就会暴露。

“去盗!”

帝祈云立刻喝斥一声。

侍卫们抱拳领命,转身就飞奔向衙门存冰的地方。

北商国夏日所用之冰,都取自冬日长河,一块一块凿出来,

突然,帝祈云想到了步绾绾那把玉琴,那可是可以立刻制冰的东西!他立刻走向步绾绾搁放行李的地方,从竹篓里取出弦琴,打开了包着琴的蓝布,只见这琴尾上用七色绸带攒了朵蝴蝶,还用水晶做了两只小兔,贴在了琴肚上。

他微拧着眉,长指摸过了这些东西,揣摩着这些精巧小东西的具体模样。他没想过,那样火辣辣的女子,张牙舞爪的女子,居然也会做这些秀雅的小物件。

他沉吟一会儿,扭头看傅玉莹。

这是步绾绾钟爱之物,若给傅玉莹用了,又会生气吧……

他拧拧眉,还是拿着琴到了榻边,轻拉住傅玉莹的手指,让她的手顺着琴弦往下轻抚。

这琴的寒,让傅玉莹的手指立刻就僵木了,慌慌地要往回缩去,帝祈云立刻按住了,低声说:

“忍着,否则会更难受……”

“可是……”

傅玉莹盈盈水瞳里有泪水滚落下来,委屈地问:

“可是王上宁可让我摸这个,也不愿意碰晚晚吗?”

帝祈云微怔了一下,他还真没这想法和心思,若是步绾绾在这里,只怕他早就抱着她翻滚起来了。

那小浪货,小辣椒,会不会真滚进夜沧澜的怀里去?真想掐死她啊!

帝祈云的表情落进傅玉莹的眼中,她一恼,用力地甩开了帝祈云的手,重新滚到了榻上。

“王上心中无晚晚,不如让晚晚归去。”

“晚晚,你现在中了毒,解毒才是正理,不许胡闹。”

帝祈云柔声劝了一句,语气里隐隐含着几分不耐。

傅玉莹冰雪聪明,立刻就收住了委屈,探过手指,轻轻地抚过了琴弦,任这冰凉的感觉从指尖渗进心里。

“好过些了么?”

帝祈云坐下来,低声问她。

“嗯。”

傅玉莹吸吸鼻子,爬过来,头枕在他的腿上,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呆呆地看着他的下巴,好一会儿,才柔柔地说:

“王上,不要丢下晚晚好吗?晚晚家中姐妹七人,只有晚晚留到现在才出阁,晚晚有福才能嫁给王上,王上就是晚晚的天、晚晚的地,晚晚只有王上可以依靠,晚晚不能没有王上的喜欢。”

帝祈云的心动了动,微微一笑,手掌抚上了傅玉莹的脸。

那陪伴他这么多年的梦中女子,也是这般温柔,可傅玉莹总差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

“王上。”

傅玉莹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小腹上,轻轻地啜泣着,那琴就放在她的身边,她的脚趾轻轻地拔过了琴弦,急促的乐声划破了夜空。

侍卫的脚步在窗边停下,影子映在窗子上,低着头,抱着拳,大声说:

“未能取到冰,夜沧澜的人夺了一些走了,剩下的,被他们毁掉了。”

帝祈云拧拧眉,又有侍卫匆匆过来,大声禀报。

“他们往怀安郡的方向去了。”

帝祈云侧了侧耳,放开了傅玉莹,起身走到窗边,紧紧拧眉。

洛君瑜还不知去向,步绾绾也被夜沧澜劫走,不知夜沧澜到九州城是巧合,还是一路跟随?目的何在?真的仅在步绾绾?那金纱娘子又为何称步绾绾为圣女殿下?

冰块从她的脚开始,一直往上,停到她的脖子上,两个小丫头就这样反复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们的手也冻得直哆嗦了,步绾绾也觉得自己都要变成冰块了,这体内的火还是未消。

她趴在榻上,扭头看着窗外,轻声说:

“夜沧澜,不如来根黄瓜?”

“你想吃黄瓜?”

夜沧澜微微侧脸,对着窗内温和地问。轻纱糊着的小窗,映出他的身影,高大挺拔。

步绾绾抿抿唇,这男人太纯洁了,她不想毒害他,因此只掀了掀眼皮子,继续受这冰冻之苦。

若是帝祈云在……倒是可以一用……

她拧拧眉,想到帝祈云先救傅玉莹,不救她的那一幕,顿时就寒了心。那人心里只有晚晚,哪有她这玩偶?

也罢,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门轻轻推开,婢女果然端了一碟切成薄片的黄瓜进来了,步绾绾只觉得好笑,索性真地抓了往嘴里塞。

也不知黄瓜里放了什么,清脆可口,居然让她渐渐地平静下来。

“里面放了枫天雨,是难得的药材,主子十年才酿了这么一小瓶,都给姑娘了。”

婢女笑吟吟地说着,也帮着婢女一起,给步绾绾用冰块擦拭着背。

“这么好。”

步绾绾又嚼了几片黄瓜,侧脸看向窗外。

这男人非常沉静,稳重,就连身上的神秘气质都和景枫极为相似。步绾绾有一回生病,烧到了40度,景枫就是这样守在她的床边,两天两夜未合眼,用冰块给她降温……

可是夜沧澜,你干吗这样对我?你又不是景枫!

步绾绾突然烦躁起来,推开了婢女,披上衣衫,赤着脚就跑到了窗边,用力推开窗子,很无礼地大声问他:

“夜沧澜,你想干什么?”

“嗯?”

夜沧澜有些愕然地转过头来,迎着她凶巴巴的眼神。这谷中月色清淡,落在她仍然潮红的脸颊上,长睫密密,眨了眨,一双水瞳里就有潋滟波光吸魂夺魄。她的衣衫并未系了,领子半敞着,胸前的蜜色肌肤也被月光抹上一层润泽的光,冰珠被她的体温融成了水,正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一滴、一滴,流进了她胸前深深的魅沟中……

夜沧澜的脸微微涨起了些红意,握了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嗽几声,转开了脸,小声说:

“快进去,风凉,小心受寒。”

“可你干吗对我好?管我病不病呢?”

步绾绾皱着秀眉,又问他。莫名其妙的好,莫名其妙的接近,莫名其妙的和景枫长得一样,这难道是上天觉得辜负了她的爱,所以再送一个景枫过来弥补她?

夜沧澜又转过了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角微微弯出一丝笑意,温和地说:

“因为我喜欢你。”

步绾绾怔了一下,心里微微有些慌乱,这和景枫一样的脸,一样的语气,又把她的心给扰出了涟漪。

“怎么会……你以前看到步瞬欣就觉得她是花痴……”

“你不是步瞬欣,你身上有别的女子没有的吸引力,你很好,单纯、简单、不做作、不虚假,可是,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想知道,我喜欢的到底是谁。”

他转过了身,双手负在身后,微低着头,凝望着她有些慌乱的小脸。

步绾绾沉默了一会儿,仰起头,认真地说:“步绾绾。”

夜沧澜的双瞳亮了亮,唇角的笑更加明亮,他点点头,慢慢念:

“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铛。”

步绾绾的心猛地一颤,用和景枫相同的嗓音念出同一句诗所带来的冲击力,非常人可以体会得到。

步绾绾总说忘却,可情这个字,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未能忘了那个人,你看洛君瑜,五年未见佳人颜,不知佳人身在何方,却依然日夜思念,牵肠挂肚。

步绾绾也是,她挣扎不出对景枫的想念,本想用这尘世经历来掩埋过往,却偏遇上这夜沧澜,让她避无可避。

“步绾绾,这名字很好听。”夜沧澜又说。

“我也觉得很好听,困了,睡觉。”

步绾绾挤出一个笑容,伸手关窗。谁是谁,任心再触动,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她在帝祈云那里受的气,不能发泄在夜沧澜这里来,她被景枫背弃,也不能拉着夜沧澜来替补。

夜沧澜沉静的容颜,一点一点消失在慢慢关闭的窗子外。

步绾绾觉得他说错了,他说她不虚假,不做作,可是他错了,她步绾绾这两世最爱做的事,便是虚假,假装……

喜欢也装成不喜欢,伤心也装成不伤心,想念也装成不想念,不快乐也装得快乐,渴望也装成不渴望……装得久了,就会忘了当初的思念,心也就会找到平静的地方安放了。

步绾绾把心守得死死的,不管是梦里叫自己绾绾的他,还是这个念着诗的他……她的心都不能轻易动摇。

月影摇摇,

窗内窗外,

一双人静静地站着。

这种隔窗相望的心境,就像有一根无形的蛛丝,轻轻飘飘地穿过了窗子,再穿过了她的心脏,缠绕一圈,让她连呼吸也不敢大胆了,怕挣断了这丝,吓跑了那人。

阳光明明媚媚,穿窗而入。

被冰块冻了一夜,步绾绾终于可以活动她这可怜的骨头了。可惜她的脚踝还痛,不能让她自由奔跑,只能一瘸一拐地慢吞吞挪出屋子。

眼前绿草萋萋,繁花似锦,让步绾绾眼前一亮。

前世东奔西走,也去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风景,却没有一处比这里更好。

山谷里,山花绿草,像是给这里披上了一床锦毯,淙淙小溪从谷中穿过,清澈的溪水在阳光下泛着鳞鳞波纹,像足了一条活泼的小龙,正往东游去。

那样多的颜色,那么馥郁的香,那么多翩翩蝴蝶儿正展翅飞舞……就好像,她又一脚错踏了时空,到了仙境中。

“这里是蝴蝶谷,喜欢么?”

夜沧澜缓步过来,弯腰掐了一朵淡红色小花别在她的鬓旁。

一只小蝴蝶儿萦绕几圈,轻盈盈地停在那小花儿上面,风扬起步绾绾披散的长发,她的肌肤在这阳光下宛如透明,晶莹剔透。

这样的步绾绾,也让夜沧澜眼前一亮。

无需脂粉,无需金钗步摇,就这样自然然、活泼泼、水灵灵地站在野花丛中,人比花要娇。

“绾绾,我给你揉揉伤。”

夜沧澜轻扶住她的手臂,让她席地坐到草地上。

小巧可爱的足踝露出来,她不是这里的女子,不会认为自己让他看了脚,就会让他负责。他也不是那样霸道的男人,认为牵了她的手,抱了她的腰,她便是他的后院之妾。

他很温柔,也尊重她。

盘腿坐在她的身边,捧着她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上,轻挽了袖子,推开她的蓝色布袜,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倒了颗丹药出来,揉碎了,抹在她的脚踝上。

他的手指如此温柔,柔得让步绾绾又忍不住呼吸急促,突然就伸手摁住了他的手指,急急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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