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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吧,你若真要走上此路,我也无可奈何,绾绾,我为你取名为绾,希望你能一直单纯美好,是我的错,不应该教你涅 。”
“是你的错,不应该喜欢上我。”
步绾绾抬眼看他,不客气地揭穿他心头最后一丝假装。
他的背绷得更紧了,慢慢地转头看她。
魂羽已经烧起来了,她坐于火焰之中,紧紧地抱着他,冷冷地看着他。
“绾绾……”
他大惊失色,大步过来,想伸手拉她。
“蓝华,我走了,我有三世可去找他,便是远远看着,我也满足,三世之后,我化为尘,请你把我带回青烟山,葬于那株黑竹之下。”
“不行,不可以,绾绾……”
他的眼眶猛地红了,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火焰里,用冰玉一般的双手,想掐断那彩羽上的火。
火焰越烧越旺,把三个人都卷在其中。
步绾绾抱着麟云,他抱着步绾绾,跌进了彩羽轮回的风轮之中。
寒渊冰寒,外人看去,三个人依然卧于其中,被纷扬大雪掩盖,雪越下越大,把深渊埋平,从此,这四界之中再无人见过他们三人。
提灯裙在池水里漂开,步绾绾浮在水面上,猛然醒悟,她这是第三世了,可是她接连两世都活过了十六岁,难道是师傅为她破了命?
她轻笑起来,那个蓝发飘飘的上仙,他是否已回去了天上?
她堕入轮回之事,一定是紫玉传出来的!若是天下有谁能捉到凤凰,那不是天大的喜事吗?钱和权,全会归入囊中!
所以她不管到了哪个地方,都会有无数疯狂追逐权势的人围过来,要拔她的羽,烧她的火。
“你笑什么?”
帝祈云看着她笑,越加愤怒,她爱的不是他,居然还在他面前笑!
“笑我自己,这么容易就把你给弄生气了。”
步绾绾以手指掩唇,眼睛弯了弯,盯着他看着。他的臭脾气,正让他看上去像条暴躁的白龙,在水里沉沉浮浮。水珠从他胸膛上跌落,每一滴都晶莹玲珑。
“王上……”非烟瑟缩地在外面小声叫他。
“退下。”帝祈云怒斥着,赶非烟离开。
“王上息怒,是玉莹贵妃,在宫里撞墙自尽。”非烟赶紧小声说。
帝祈云偏过脸去看,一脸怒色,“那就随她去。”
外面安静了。
步绾绾知道的,帝祈云这个人的脾气和他那一世其实大不相同,这一世的他不讲道理,又阴鸷难缠,暴戾残酷。
若依她之前的愿望,此人会一统天下,成为天下之主,没有西崇,也没有那些想和他分庭抗衡的小国。
其实这也不奇怪,这也是他应得的。
那时候的他,本就快修练完成,成为世上最强大的魔宫之主,若不是忌惮他,那些人又怎么会处处设下陷阱,要置他于死地呢?
到了最后,也是他,以一人之力,击退了攻打青烟宫的所有兵马,其场面惨烈,步绾绾依然历历在目。
若非换她重生,他不会剜心。今世让他收回当年所失去的一切,也不为过。
她的笑容浅了浅,游向了他,抱住他的肩,小声说:
“别生气了,也别管麟云是谁,我若说是我梦中的你,你也不会信,我现在就在你怀里,只属于你。”
他冷笑几声,一手掐住她的下颌,
“说得好听,步绾绾,我问你,你何时对我忠心过,有过一句真话,夜沧澜都能面为你和我对抗的理由,心心念念要去救他,若我让你为他送去一副毒药,你可愿意?”
步绾绾没出声。
这个人的霸道和我行我素,连当年的浮生也不比不了。
“明明做不到,还要在我面前说假话!麟云是谁,我总会弄明白的,但愿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帝祈云推开她,冷冷地上了池岸,捡衣披起,扬长而去。
步绾绾只知道让他愤怒了,这一晚上他都不会消气,却不知他是去运眠素功。明明两个人都面临着危机,却硬没说出来。
明明都不是爱隐瞒的人,却因为对彼此的担忧,而想独自承担。
可是爱情有时候憎恶隐瞒,硬生生把爱搅和成了恨。
帝祈云大步出去,越走越愤怒,他为她百般退让,后宫三千,皆视为尘泥,而她不知好歹,非要在心里装上一个夜沧澜,怎不让他恼怒。
步绾绾也从浴池里回来了,自己举着烛,闷闷地去休息。
难道真不管夜沧澜死活了吗?
麟云变成了帝祈云,这脾气还真让人难以招架,难道是因为她以前欺负他太多,他来讨债来了?还有,她为什么为了一份执念,非要找他三世呢、让他安静地生活,不是很好吗?
嗨,说了是执念,又如何解释得清?分明是上天要把她推到他的面前来!
她耸耸肩,走到窗边,抬头望月。
不知大限是何时,折腾了三世,她也有些累了,还果然是让她世世不得好死,可恶得很!
一枚柳叶从窗口飘下来,正打中她的眉心,她揉了揉额头,看向前方。
沈溪澈正从窗口倒挂下来,一头黑发垂下,黄金面具遮着脸庞。
“我说,你这个装温柔的,把你的假面具丢了吧,谁不知道你似的!”
步绾绾嗤笑,伸手抓他的面具。
沈溪澈笑着,把面具摘下来,身形在半空中翻了一下,落进了窗内。
步绾绾瞟他一眼,冷冷地问:“你还真当这里是菜园子,还真敢进来,你不是发誓要找到陷害你的人吗?找到了没有?”
“如果我说是帝祈云,你信不信?不如和我走吧。”沈溪澈笑着,抬手指着窗外。
“去你的,他会去强暴许鸳鸯,你当我白痴?”步绾绾抡拳就打他。
他笑着退了两步,低声说:“知道骗不到你。”
“你也太弱智了吧?我就知道你靠不住,查不出什么名堂。”
步绾绾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走到桌边,闷闷地坐下。
“有一位来自宫中的女子,自称大小姐,曾买我血玉门,取他二人之腿骨。”
他沉吟一会,在她对面坐下,抬眼看她。
“宫中的大小姐?绛芸?”步绾绾立刻就站了起来,绛芸从来不简单,可她一直以为绛芸爱帝祈云,怎么会取他的腿骨?
“我不确定是他,但是她每次交易,都让人进宫来,在东南角的宫墙处相见,来人穿白裙,戴面纱,轻功卓绝,我上回若不是遇上你,是想去追她一回,扯下她的面纱才对,可惜被你烧光了衣裳,只能出宫去。”
“你自己无用,要来纠缠于我,我没烧死你,已经很仁慈了。”
步绾绾瞟他一眼,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转头看他,小声说:
“傅玉莹倒霉了,这丫头被绛芸给阴了。我和傅玉莹,鸳鸯,全被她绕了进去,好厉害。”
“你还管别人呢,都是你的情敌。”他笑得更加爽朗了。
步绾绾抿抿唇,冷冷地说:“情敌也分好的坏的,对于好的,我不介意让她们另嫁,坏的,我不介意送她们去死。”
“请啊。”他一指门的方向,故意激她。
步绾绾懒懒地瞟了他一眼,安静了片刻,又说:“执情毒的解药,能买来吗?”
“很容易,他不执情了,就好了,这个你也想不通?”沈溪澈眸色一闪,淡淡地说。
“好办法,好废话。夜沧澜我不管,最好别对我执情,他可不行,必须爱着我。”
步绾绾一挥袖,急促地说。她追了三世,好容易到了他的身边,几世受苦,换一世相爱,她凭什么要拱手让人?就算他已忘却那时一切,只要今生在一起,那就好了。
“他已经用了飘渺老人秘传的眠素功,那功一运,若功力消失之前不能服下解药,只有死路一条。”
沈溪澈的语气依然平静,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步绾绾猛地站起来,手指一挥,火凤顿时化出,停于他的眉前,只待他再多一字假话,便将他点着。
“沈某不想瞒你,一来沈某在宫中买通了眼线,这天下最有用的不是权势,而是威胁和黄金。二来,沈某觉得这毒不是宫中女子所为,而是莲公主,她就在附近,为你而来,要夺你羽衣。她的野心和能耐确实很大,身边还有谋士能臣无数,他们为了追求权势和美貌而向莲公主忠心,这可比帝祈云的办法好用,谁得她心,将是最有权势的驸马。”
沈溪澈微微侧脸,躲着那火凤,缓缓出声。火苗儿太烈,灼得他的脸颊都红了,汗水大颗地顺着他的下巴往下落。
“呵,你们厉害,都欺他是瞎子,不会每个人摸一次手腕。我看,你不如也不要四处卖弄你的牙齿,对着男人女人笑了,去向莲公主效忠吧!”
步绾绾赞同了他的话,又开始讥笑他,为了暂时保命,加之黄金耀眼,确实有些人会弯腰低头,莲公主也确实美艳到能让俗男们动心――
沈溪澈双眼瞳微缩,沉吟一下,低低地说:
“也并非如此,人在世间,身不由已。”
“杀人也身不由已?沈溪澈,你做人还真假。”
步绾绾冷笑着看向他,手指勾了勾,收回了火凤,湿漉漉的青丝把提灯裙都濡湿了,紧贴在玲珑的身段上。
“呵,谋生而已,绾贵妃过奖了。”
沈溪澈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点着头,盯着她看了半晌,才一脸笑意,低说:
“我很欣赏你,想和你在一起,你若成为我血玉门门主夫人,会发现,比呆在这里要快活逍遥多了,江湖浩瀚,任你遨游,不是贵妃这个名头就能限制住的快乐。”
“如果不是我耳朵有问题,就是你脑子坏了。”
步绾绾语结,都到了这份上,沈溪澈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想找我,吹响这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