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怀珠,怀璧在师父席二娃面前就如同三只小白兔一般乖巧。立马收起长剑,亭亭而立。
只听席二娃朗声说道:“你们三个初到桃花谷,怎么就与师兄切磋起来了?”
她顿了顿,将眼环视了一圈四周,又道:“看来,若不是这位师兄手下留情,你们如今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吗?”
怀珠心中大觉不服,不禁低头小声嘟囔道:“师父,你这话说得恐怕失了公道。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为师可没有冤枉你们,你瞧!”她纤纤玉手往桃花树下轻轻一指,丰润的红唇些微一翘,似笑非笑的神态中,御姐风度尽显,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璧儿,快过去把你的剑取回来。咱们要与桃源派的师兄弟一同饮宴。”席二娃说完,款款而行。
望着她玲珑有致的背影,满头似波浪般卷曲的长发,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徐贤都叹了句:“都道那南国有佳人,此话倒真是不假!”
怀珠似乎听到了什么,忙抬起头悄悄往这边瞥了一眼。一双透亮的眸子中,满是惊喜之色,只道徐贤是在夸赞自己。
见她如此,一旁的怀玉赶紧断绝了她的痴心,“珠丫头别想多了,他是在夸咱们的师父呢。”
……
因为人多,晚宴就设在了屋前桃花树下的那片空地上。m.biqubao.com
正中燃着熊熊的篝火,干柴烧得哔啵作响。众人围坐在两边,一边是安度英与桃谷三侠,另一边则是席二娃领着绿柳三姝。
上首的桌上早已备齐山珍野味,一只并不甚大的野猪正四仰八叉地架在篝火上炙烤。
刷了桃花蜂蜜的外皮早已是酥香无比,丰富的油脂顺着边缘滴下,引出一簇簇火苗,欢快地跳动。
每个人的杯中都盛着晶莹馥郁的液体,正是桃花谷的珍酿,四味桃花酒。
酒得此名是因为,酿制这四味桃花酒的桃花,取自春夏秋冬四季,春季桃花味甜,夏季桃花味甘,秋季桃花味涩,冬季桃花味醇。另外再取四味珍贵药材,历一个四时,方得酿制而成。
“席掌门,这杯我敬你,愿你青春永驻,事业常青。”见安度英端起酒杯,一旁的徐贤、萧绰、柴迅也忙将酒杯举到身前。
席二娃微微一笑,端着酒杯言道:“承安掌门吉言。”说完,只浅浅呷了一口,并不肯多饮。
安度英见了也不勉强,自是仰头先干为敬。
柴迅也是个好酒之人,见师父干了,连忙照葫芦画瓢,也是干了个杯底朝天。
几个来回下来,柴迅已经喝得心驰神遥,如坠九霄云雾。正卖力地啃着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猪肘子。
只听席二娃将手一抬,得意地说道:
“就让我的三个徒儿为大家舞剑,以助酒兴,若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眼见,怀玉,怀珠,怀璧三人早已换上了翠绿色的轻衣罗裙。手执宝剑,莲步微移,款款行到了场地正中。
个个舒展玉臂,剑指长空,甫一亮相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台下再无喧闹之声。
一时间,这柔媚如水的身姿化作道道绿影,恰似那清扬嫩绿的柳枝,随风拂动。
三柄长剑也收摄住寒光,只配合着这曼妙的舞姿,缱绻流转。时而如穿花蝴蝶,轻快跳脱。时而如流水绕堤,绵柔悠长。
三人轻盈的舞步一时令人遐想连篇。恰如昔年陈王曹子建《洛神赋》中所言,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正是让人意欲沉醉其间,超脱凡俗之时,突然剑锋陡转,场中多少柔情瞬间都化作道道银光,直觉得英气逼人。
只见三人身形再无半点迟滞,竟似三名久经沙场的战将,雄姿英发。
唰唰唰,三剑过后,剑舞戛然而止,正停在全舞的最高潮。
众人一时难以回过神,良久,方才掌声雷动。
“这剑舞编排的可真是巧妙绝伦。”萧绰由衷地赞道。她深知其中的难处,女子性柔,剑舞中兼顾柔美,尚算不难。
但若是要陡然变招,将柔转刚,还能起承转合,不失意境之和谐,这其中蕴含多少门道,要花费多少心思,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说得清的了。
席二娃得意洋洋地看了看三位弟子,又扫视一番惊得目瞪口呆的其他观众。
突然朗声说道:“我们绿柳派已经献过丑了,不知桃源派又有什么节目,以助雅兴呢?”
安度英听了,心中暗忖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她到底还是要处处争先。可惜我的三个徒儿都是散漫之辈,这番就让她讨个好彩头吧。
于是举杯言道:“绿柳派的剑舞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刚柔并济,世所无双,我桃源派甘拜下风,就不献丑了。
来,我们喝酒,喝酒!”
“尊长,就让我柴迅前去助助兴吧。”柴迅此时已经醉了五分,见师父就这么轻易认输,心中颇为不忿,因此主动请缨,想要上台表演。
一旁的萧绰眉头微蹙,满脸担忧,这个师弟平日里就十分爱惜颜面,最不喜欢出风头,怎么这时竟要上场?
若是他酒醒之后得知自己现了个大丑,会不会羞愧得撞树自尽?
徐贤哪里知道她想到了这一层,还以为她只是不耐烦。忙在一旁安慰道:
“我看师弟一表人才,一定是身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绝技,此番趁机显露一回。绰妹,你不要着急,咱们慢慢看就是了。”
安度英倒是觉得酒后助兴,根本无所谓输赢,无论柴迅表现如何,他都会用最热烈的掌声为他喝彩。不为别的,就为他是我桃花秀士安度英的徒弟。
席二娃和绿柳三姝反倒是一脸严肃,严阵以待。唯恐这黑脸小子突然露出什么喷火、变脸、变戏法的绝技,抢了自己的好彩头。
却见他手中什么道具也没拿,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只听“呛”的一声,柴迅抽出背后背的昆吾断玉刀,以刀指天。
却见他微一颔首,身形甫动,宛若一条初入大江的青龙,腾空而起,又似一道长虹,划破天际。
只听他朗声吟唱道: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
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将醉,
吾将醉兮发狂吟
……”
此音高亢激昂,隐有英雄本色。
手中的昆吾断玉刀时而被高举过顶,时而斜斜的劈过。尽管没有半点招式套路,但却掩不住那股冲天而起,无比豪迈的英雄气。
初时,绿柳三姝还想嘲笑他的刀法粗劣难看,全不似会武功的人,可是到了后来,也渐渐被他朗朗的歌声所征服。
不由得,击节应和。
“姐姐,看不出这黑脸小子还真是蛮有男子气概的。”怀玉与怀璧对视一眼,两人不无默契地点点头。
只有怀珠不解其意,“我瞧着他这刀法,实在是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白天的时候,你怎么竟会输给了他?”
“你不懂,我那是故意让他赢的……”怀璧笑吟吟地答道。
谁知道,她此时已是心思百转,一条妙计甫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