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那你提吧，面子里子，都给你。你愿意私底下解决也好，愿意当着大家的面赶我出何家也罢，反正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同样想起三年前的，还有云歌。
有关靖林夕变成植物人那天的事，她的记忆犹为清楚。
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两个人脸上的幸福神态溢于言表。
云歌就是个别扭的人，自从何凌霄眼里只剩靖林夕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她了，她那别扭的喜欢也持续了很多年。
大抵是喜欢的，否则为什么看到靖林夕和他在一起，自己内心的嫉妒种子就不断地发芽，绕得她难受？
可是这份喜欢，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甚至都没有表达出来，众人眼里的靖云歌，对何凌霄非常的不屑一顾。
这是云歌在她母亲去世之后就练就的技能，把一切情感都封锁在心里，不让任何人触碰，甚至是不让人察觉。
那天他们要去试婚纱，靖林夕开着何凌霄送给她的车去赴约。
那时云歌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辆驶出靖家的红色跑车，眼都红了。
离开前，靖林夕和她说，姐姐，灰姑娘终于要嫁给王子了，恶毒的姐姐，是永远得不到幸福的呢。
那时杨蓉也在，云歌丢下一句气坏她的话：“靖林夕，我就是不够恶毒才让你们母女一直张牙舞爪。我若恶毒，就让你死在通往幸福的路上。”
云歌都想不到，她站在落地窗前失神的瞬间，刹车声碰撞声，不绝于耳。
“靖云歌！！”
那时赶到医院的何凌霄几乎是吼着来找她算账，此生第一个耳光就是他送的。
他几乎要杀了她，让她给靖林夕赔命。
靖林夕的车子为什么会出状况，她也不知道。她当然不会认为她那样一句话就能使它出问题！
但是没人信她，靖林夕的意外是那么巧合。
那之后……
云歌不愿意再想，回过神来的时候，何凌霄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听到没有！？”
什么？
他说了什么吗？
不等云歌再问，何凌霄就已经转身出去了。
算了……总应该是同意了吧？
已经三年了，他应该也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离婚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他没理由会拒绝的。
“凌霄，这就走了？不再多跟云歌谈会儿吗？我说，男人就应该大度一点——”
“不了阿姨，”何凌霄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显然不想听任何人给云歌说好话，“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云歌一听就苦笑。
何凌霄对自己家中长辈都没这么客气！
一个个演起戏来都是个中好手，影帝影后奖应该颁给他们才对。
“凌霄，是不是还在生云歌的气？”靖江问。
“岳父，你多虑了，我怎么会生云歌的气。”
是的，就是在何家他也靖云歌靖云歌地吼，但到了靖江杨蓉面前，却是云歌云歌叫得亲昵。关于这点，云歌也早就习惯了。
“我听说……”
何凌霄知道他是说那一巴掌的事，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时冲动，已经跟云歌道过歉了，她也原谅我了，以后不会了。”
“算了算了，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调节，解决了就好，别再提了。”杨蓉阻止靖江继续说下去。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公司，晚上我来接云歌回家。”
靖江进病房跟云歌聊了几句，也劝了劝，云歌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跟他们提要离婚的事，等事情都办妥了再通知吧。
这一次被白瑶瑶算计，用药物将月经推迟了半个多月，导致来的时候比往日更汹涌。
云歌本来就有痛经的经历，昨天又是被打又是坐地上，最后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推下桃江受了凉，要不是吃了止痛药，这一天在病床上也一定不好过。
掰着手指头算何凌霄也差不多该下班来找她了。
听到开门声，云歌以为是他来了，头也没回地说：“这次回去我就会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不会麻烦你，也不会麻烦你别墅里的任何一个佣人。其实你今晚也完全可以不用来的，我爹地现在又不在。反正……你连道歉了这种可笑至极的话都说出来了，爽个约在你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云歌笑着撇过头去，笑容止住。
来人不是何凌霄，而是白瑶瑶。
“没想到你这么凄惨，三年夫妻情分比不上这一次假孕？”
“听说你昨天跳江自杀，我做为好朋友来看看你。看起来……也不是很糟糕么。云歌，你错在把自己在凌霄心目中的地位看得太超然，以为自杀就能挽回他的心。”
“白瑶瑶，请你出去，我看见你就反胃。”
她对自己的装作，不是一天两天，亦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几年的“闺蜜”关系。
靖云歌自诩是聪明人，有一双火眼金睛，至少能看出哪些人对她是真心，哪些是假意，靖林夕和杨蓉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会在白瑶瑶这里摔了个大跟头。
想到这，忽然觉得，白瑶瑶才是那个该得影后奖的人。
白瑶瑶非但没出去，反而还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着，云歌不想见她，她就偏要坐在她面前给她见。
“没关系，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了。你也知道，凌霄最痛恨别人欺骗她，更何况还是那个让他觉得恶心的人。这一次，你们离婚离定了！”
坐得这么近，云歌突然觉得要是不扇她一巴掌都对不起她对自己的背叛。
只是那手刚举起来往她脸上呼过去，就被人给抓住了。
白瑶瑶脸上的嚣张表情一消失，换上楚楚可怜的模样，云歌就已经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凌霄……”果然，白瑶瑶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仿佛受了惊似的。
云歌的手被甩下，他的声音很冰冷：“白瑶瑶选择弃暗投明，你就恼羞成怒要打她吗？”
从最早靖林夕不断地算计她开始，云歌就习惯了不解释，现在依然如此。
在她看来，如果连女人那点小伎俩都看不穿的人，就是笨蛋。
她不想和笨蛋多解释什么。
“你永远都是这幅爱理不理的样子！下床，别指望我会抱你下去！”
见他又抓起自己的手腕往床下拽，云歌想的是：既然要抓刚刚就别甩得那么痛快好吗？发什么脾气！
“何凌霄，你弄疼我了！”云歌蹙眉，下地站稳后，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何凌霄转身风雨欲来，就看到白瑶瑶上前了一步。
“凌霄……你别这样对云歌好不好……”白瑶瑶的声音很柔弱，看起来都快哭了，“云歌她也只是为了——”
“你闭嘴！”
出声喝止她的，并不是何凌霄，而是云歌。
何凌霄那一脸的表情分明是“我都还没吭声，你倒抢得快”的意思。
她后悔的，是自己一有什么心里话几乎都会找她说，白瑶瑶对她可谓是知根知底。
“云歌……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你就是打我一巴掌我也好受一点。”白瑶瑶咬唇，她简直就是靖林夕第二。
云歌都怀疑是不是靖林夕变成植物人之后，灵魂穿到了她身上这么扯的戏码？
白瑶瑶话音刚落没多久，“啪”的一声，当真响了。
“如你所愿！”
早在昨天她就想动手，忍到现在她还在挑战自己的底线，这不是纯心找抽吗？
她白瑶瑶既然想在何凌霄面前装可怜，那她就大发慈悲让她可怜到底好了，坏人她来做，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何凌霄是没想到靖云歌居然真的上去甩了她好闺蜜一巴掌，清脆得很，不一会儿她的脸颊就映出五个红指印。
云歌回身，何凌霄有话要说，被她抬手挡了一下，“什么都别说，我一点也不想听，我也不会跟你解释什么。我就打她了，你要是心疼你就去安慰，骂我就不必了，再见！”
说完就低头找到了拖鞋，穿上后脚尖触地蹬了两下，直接就一身病服出去了。
“站住！靖云歌你也太放肆了！做错事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岳父大人怎么教得你？”
“反正在你眼里我不放肆也已放肆多回了，在乎多这一次吗？”
那口吻，何其嚣张！
靖云歌？？？
就这么把他丢下了？
“凌霄——”
“哪凉快哪呆着去！”
凌霄？自己跟她很熟吗？
何凌霄对白瑶瑶实在没任何兴趣，刚才自然也没心疼她，算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靖云歌，他连白瑶瑶是谁都不知道。
更何况，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种会出卖朋友的女人，他打心底里看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