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争吵过后，陆半夏与康文竹几乎是断了联系，旁人虽劝过，但都无济于事。
陆半夏也因此事心中又堵塞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似乎又变差了。
如今已到了十月底，陆半夏一个不注意得了风寒晕倒了过去，等到她再醒来时已经来到了医疗部。
她第一眼见到的不是百里旋，正是秦子君，他还同往日一样摆出那副笑脸对她嘱咐几句。
“这里有些麻黄，你煎汤用吧。”
秦子君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一个四角木桌上，草药旁的香炉里还往外溢着许多的白烟，淡淡的清香倒是令陆半夏的内心平静了许多。
陆半夏抬头，眼睛里映出了秦子君的忙碌。
“嗯？你怎么了？”
秦子君看着发呆的陆半夏询问道。
“啊...我......”
陆半夏被他问的心里有些发慌，忍不住结巴起来。
“说吧，没事的。”
秦子君舒展着墨色的眉毛，柔声对陆半夏说。
“长生师兄，你...有去过妖界吗？”
陆半夏抓紧了被褥，手心里冒出了一层细汗。
“妖界?”秦子君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的眼睛移到了陆半夏的身上，回道:
“是去过，在妖界内乱的那一次，你当时...应该还小的吧？”
陆半夏的身子顿了一下，她紧紧抿着嘴唇，继续问道:
“是，不过...你有见到一个叫陈尽山的男子吗？留着一脸胡子，眉间还有一颗红点的。”
“什么？”
秦子君这回是彻底丢下手中的活了，他来到陆半夏的身边，身体靠在木桌上，一脸不解。
“他是...我们这边的人，听说一天晚上，他被人给...杀掉了。”
“啪啪——”
一颗珠子掉在了地板上，秦子君收回发颤的手，眼睛里多了些不清楚的波动。
“之后呢？”他问。
“还能怎么样啊，当然是埋了啊。”
陆半夏的眼神紧紧贴在秦子君的身上，她说道:
“我只是想问问，长生师兄，你可见过他?”
“...”
秦子君坐在了椅子上，他默了许久，才开口:
“那日我奉命救妖界于水深火热之中，本想留下来观察一晚，但当时的掌门却紧急召回我们，所以，我不得不在半夜就启程回去......”
“不过...还没离开妖界时，便碰见了一个被魔化了的男子，他趁着最后的一点清醒，要我杀了他，我...我原本是想救他，可是...他已经魔化到不可救治了，所以，只能杀了他。”
“魔化?”
陆半夏念叨起这个词来。
魔化，也就是指被一些特别的妖魔鬼怪的特制液体给染到了身子里去。
有半魔化与全魔化，前者指的是那些东西没有完全浸入到骨子里去，后者，则不用多说了。
半魔化还有的救，不过若是全魔化了，直接杀死即可，没人会多说的。
“我不知道那是你...我...我真是对不住你......”
秦子君垂下头不敢对着陆半夏的眼睛，约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陆半夏又开口:
“没事...没事了......”
陆半夏掀起被子，准备下床时却感觉腿下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陆半夏！”
“半夏?”
两道声音同时喊出来。
秦子君寻着声音的源头看去，说出了来者的名字。
“百里旋?”
“长生师兄。”
百里旋对秦子君福了福身子，大步朝陆半夏走来，小心的把她扶起来。
“你...先带她回去吧。”
秦子君拿起桌上的麻黄递给百里旋，他揉着眉间，只感到一阵头痛。
“是......”
百里旋回答道。
“还有...阿羽呢？”秦子君问道。
“栋羽师姐尚在凡间。”百里旋说道。
“...知道了，挑个时间得让她先回来一趟......”
再说康文竹，十月底，他向陈俞青请示了回妖界老家的文书，陈俞青也是同意的。
康文竹回去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调查陈尽山一死之事。
...
“娄阿婆，我回来了！”
还未进屋，康文竹就朝娄阿姚所住的屋子里喊道。
“进来吧......”
一阵古老沉闷的声音从腐朽的木门里传来。
“吱嘎——”
康文竹推开门，发现娄阿姚正躺在素色的床榻上。
她下垂着布满细纹的眼皮，好像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娄阿婆......”
康文竹弱弱的喊了一声。
“文竹?你怎么来了?”
娄阿姚张开浑浊的眸子看着眼前大变样的康文竹。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
“娄阿婆......！”
康文竹来到娄阿姚的身边，手放在柔软的棉被上，下巴搭在了胳膊上抬起眼眸看着娄阿姚。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半夏怎么没来?”
娄阿姚用手臂支撑起上半个身体，凑近了康文竹问。
“这次...是我自己来的，没有告诉阿姐。”
康文竹抚上了娄阿姚充满茧子与皱纹的手，回道。
“...”
娄阿姚眨了眨眼睛，她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有什么事你就跟阿婆说吧，都会解决的......”
“娄阿婆，”康文竹抬头，对上娄阿姚的眼睛，“我想问...陈伯伯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
“你...怎么问这种事。”
娄阿姚皱起眉头，抽回了自己的双手。
“我真的想知道！当年你们都不愿告诉我，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康文竹的眼睛紧紧贴在娄阿姚那张变得慌乱的脸上，他后退几步，直接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喊道:
“阿婆...陈伯伯的死是文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当年我就站在那里...却救不了他，如今...我想替他陈伯伯找到杀害他的人，连这...都不行吗？”
“文竹，你......”娄阿婆才刚开口，康文竹就把额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抬起时，几道血红的痕迹浮现在他的头上。
“你别...别做傻事！”
娄阿姚掀开被子，急促的冲过去护住了康文竹。m.biqubao.com
她把康文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像回到了康文竹幼年时的样子。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你陈伯伯他...实在是不得不杀啊......”
娄阿姚说道:“你在仙界待那么久，应该知道‘魔化’一词是什么意思......”
“魔化?！”
康文竹红着眼眶，眼里含着泪水看向娄阿姚。
“嗯，”娄阿姚微微点头，“当时他没多留意，不知道自己已经染上了那种东西，待深入骨髓了才明白，可是一切都晚了！不杀...不杀那他杀的就是我们，就是那些无辜的人家了！”
“什...什么？”
...
“吱嘎——”
康文竹合上了房门，他像没了神魂一样，只留具空空的身躯一样走下台阶。
“文竹...是文竹吗?”
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康文竹的耳朵里，他顺着声音瞧去，看到了一个提着竹篮的女人。
“颜薇...颜薇姐姐！”
康文竹暂时把方才的情绪搁置一旁，努力挤了一个笑容给她。
“许久不见了，你如今都长得这么高了，我刚才差点就认不出。”
颜薇穿着一身黛绿色的破裙迎上去，走到康文竹身边。
“颜薇姐姐变得也很大呢。”康文竹说道。
“回我家喝杯茶润润嗓子吧，正好...卞郎也在家。”
颜薇同康文竹一起走下台阶，说着，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卞郎?是卞淮楠吗？”康文竹问道。
“当然啦，你走之前我不是跟你和半夏说过吗......”
颜薇弯了弯眼睛，又问道:
“这次怎么不见半夏?我刚好做了桂花糕呢。”
“啊...阿姐她有事来不成。”
康文竹转了转眼珠子，心里谋划着些东西，他加快了脚步。
“咱们快点儿吧，我也好久没见到卞兄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