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迟到的葬礼开始
帝国第八百三十四年，正月初一。
万年历上写了：今日诸事不宜、唯宜发丧。
……
今日，蜀郡有大事。
风雪交加的天气，蜀郡城内正在举办一场盛大至极的葬礼。
规格有多大？
蜀郡城里所有新闻媒体、广播电台，全部现场直播。
一万五千名天策军将士护送。
十万寒衣现场观看。
六千万生民通过直播实时关注。
……
数千万目光的注视下。
一口大棺出现在众人眼前。
棺椁宽两米，长三米五。
大棺通身由金丝楠木制作，上涂朱漆，又以纯金丝线缠绕，远远看去，肃穆庄重。
棺椁上面悬挂一根长约十五米的大龙杠，压着四根六七米长的小龙杠。
抬棺的是王源、刘长安、赵立军、周树人四个人。
在这四人身后，跟着四大世家残存的八百子弟。
这些人，全部身着白衣、披麻戴孝。
他们全都面露绝望，再没有往日那股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
他们都知道——
等迁坟结束，他们就要全部上路。
圣者爷说了，他们要为三年前的所作所为买单——用命买单。
……
四个家主都已年过五十。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养尊处优的站在蜀郡象牙塔的最高处。
可现在，他们只能佝偻着身子，在临死前为那个他们一向看不起、出身寒门的陆浮生抬棺。
……
如果陆霄只是横压当世的武道高手，那他们决计不会给陆浮生抬棺。
他们眼里，士可杀，不可辱。
即便是最后，他们也要保留世家最后的尊严——
你可以杀死我们，但不能妄想让我们士族子弟向一个寒门躬身。
但现在披麻戴孝给陆浮生抬棺迁陵的他们，脸上除了绝望和颓唐，并没有所谓的屈辱感。
这一切，只因为陆霄是那个男人——
帝国圣者、北境少帅。
陆浮生是那个男人的义父、便担的起四大世家所有的忏悔。
父凭子贵，不外如是。
陆霄褪下蟒袍、接下白玉腰带和紫金天刀，转而换上一袭素白孝衣，扶灵前行。
沈天狼和戚寒雨两大亲卫几乎跟他一样的衣衫，紧紧跟在身后。
再往后是陆知守、陆灵云、陆蝉儿和于凤至四位家属。
陆灵云搀着白发苍苍的陆知守，陆蝉儿扶着泣不成声的于凤至。
无一例外，他们的眼眶都很红。
虽然今早启程前，陆霄曾跟他们说过——
今儿咱们这一家都不要哭，因为义父会在天上看着咱们。
但想不哭是一回事，真正能忍住不哭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此时此刻，这般庄严肃穆的场景，眼泪又怎么可能抑制的住？
……
扶灵走了多久，陆知守四人也就哭了多久。
“爷爷……小姑……妈……咱们都不哭……哥哥说的对……爸爸就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我们哭的……”
端着陆浮生遗像的陆蝉儿，不住劝说陆知守和于凤至。
悲大伤身。
尤其陆知守上了年纪、于凤至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
若是不加以克制，只怕今日大仇得报，明日他们就会大病一场。
“好，我们不哭。”
于凤至跟陆知守也知陆蝉儿的担忧，也都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扶灵前行的陆霄。
那个男子，虽然通身缟素，披麻戴孝，目光也分外苍凉悲伤。
但身上伟岸如神的气质却没有丝毫消减。
于凤至怔怔看了陆霄很久，才又转身看向身旁的陆蝉儿，语重心长道：4
“蝉儿……要不是霄儿……你爸爸的仇，只怕咱们一辈子都报不了……当年你爸爸从孤儿院把霄儿带回家，咱们就跟霄儿有了一家人的情分……过去的那些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可以后，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那样胡作非为、再去伤害你哥……”
“霄儿他虽说从小大气，也从不跟你这个妹妹计较……但霄儿他……一直都很在意你这个做妹妹的看法……当年他离家参军……不也有大半是因为你么……这么多年了……霄儿还是那样……能真正伤害到他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外人……而一直都是他最在乎的人。”
听母亲说到这里，一直忍着没有流泪的陆蝉儿终于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妈……我知道……”
她是真的明白——
她能很明显感觉的到，虽然她的兄长待她始终如一。
可有些失去的东西，终究是回不去了。
如今的哥哥虽然依旧疼她、爱她、怜她，但那都源于她是陆浮生的亲生女儿。
因为她对哥哥的任性和伤害……他们兄妹两个自幼相处的青梅竹马的情感，到现在，早已经被消磨殆尽。
这般想着、陆蝉儿不由得无奈一笑。
哥哥就只能是哥哥。
即便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却也永远都只能是她的哥哥。
有了这层关系，就有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只能离她而去，再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
而在陆蝉儿心痛万分的同时。
王源、赵立军、刘长安、周树人四个家主还在抬棺前行。
陆霄白衣缟素、扶灵而走。
在他身后，蜀郡大小官员、冠盖公卿尽数云集、一万五千名天策军将士、十万寒衣紧紧跟随。
所有人都是白衣。
所有人都披麻戴孝。
送葬的队伍前后绵延十里、浩浩荡荡，气吞云龙。
一万五千名天策儿郎每走出一里，便会对空鸣枪一次。
万余长枪齐鸣，场面蔚为壮观。
无数枪声汇聚，形成一道穿透整个蜀郡城的音爆，仿若要撕裂所有人的耳膜。
“陆先生千古……”
“陆先生一路走好……”
每当天策军鸣枪时，百姓便自发呼喊一次。
声音苍凉。
好似是在送别自己最敬仰的长辈。
一里鸣枪。
三里放炮。
五里敲钟。
四十七门火炮同时开炮，即便用的是空包弹，声音也足以撼天动地。
至于铜钟，则是从北境空运而来的千年铜钟，重达万斤，靠一辆重型牵引车拖动。
每敲击一次，便会有苍凉但洪亮的声音化作滚滚音浪，传遍蜀郡城中的每个角落。
应该是受到枪炮钟声的影响，原本已逐渐变小的雪花又开始越下越大，少顷便化作鹅毛大雪。
……
扛棺进渝州、铜钟鸣千古。
全蜀郡的电视台、广播、网站实时直播。
蜀郡四大世家家主抬棺。
一万五千名铁军护送。
十万民众紧随。
此等规模的葬礼，已近国葬。
但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也没有人觉得这是逾制。
要说为什么？
就因为陆先生乃是圣者爷的义父。
就因为圣者爷身上横绝千古的军功。
就因为圣者爷过去十年，还给帝国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父凭子贵，就这四个字，足矣。
壮丽到极致的葬礼，让每一个前来送行、和那些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百姓觉得——
陆先生有子如圣者爷，则此生无憾！
……
与送葬人脸上的激动不同、此刻，四大世家子弟的脸上有的只有绝望。
对于他们而言。
天策军每一次鸣枪、开炮，都像是逐渐逼近的死神的脚步。
一步步的将他们推向灭亡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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