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东州的夜幕下,山上山下的各式建筑鳞次栉比,流光溢彩,串联成天上人间般璀璨灯光。
城里有条叫铜匠街的老街,有一排排八十年代修建起来,规范整齐的八层建筑。中间那排靠路口的一楼,有一户人家门口有一颗枝叶稀疏的石榴树,上面正挂着的彩灯闪烁,房门口贴着一个大大的‘寿’字。这天,是这户白姓人家女主人黄玉芬六十岁大寿。
黄玉芬染成浅黄色的头发,顶成一个大大的花式盘发,肥胖身躯上穿着绸缎面料绣有牡丹花的裙装,脖子上戴着的珍珠项链,玉手镯精神抖擞地在手上不停摇晃。她拉着身材高大威猛,西装革履的儿子白天佑站在她左边;容貌美丽,如雪般的脖子肌肤上挂一串金项链的女儿白天娜站在她右侧。
白天佑电子科大毕业后,如今在东州邻市南阳城的一家电子、电气设备公司工作,年纪轻轻已经荣升产品经理,买别墅娶娇妻;白天娜从小学艺术,如今在东州电视台当主持人,身后追求者一大堆!这一对儿女包围着她,让中间C位的黄玉芬眼神里透露出的骄傲,后脑勺都自带出了优越性的光芒,展示着她的雍容华贵。
黄玉芬给自己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广场舞姐妹们说起她的这一对儿女时,带着自豪,毫不遮掩的炫耀,眼眶里还不时就泛起激动的泪水,那是一个老母亲对自己这对儿女优秀、出类拔萃的兴奋和激动眼泪。
不过,这个白家,还有一个大女儿——白丽。是男主人白大荣的私生女,没有出现在她的这个生日宴上。
黄玉芬从不认为那个私生女是白家人,白丽在她眼中,是低贱粗俗丑陋暗淡无光的,和自己的一对宝贝儿女相比,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更不可同日而语。
私生女白丽十六岁不到,也就是八年前,考取了一个建筑中专,从此就离开了这个家,再也没有回来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寿宴上呢!
私生女白丽是当年这个家的男主人白大荣,东州汽车客运公司的司机,跑长途客运时,和省道一个乡镇停靠点的那个乡下女子生下的。
白大荣没有娶那个乡下女人,乡下女人后来嫁去了外省。
白大荣把私生女,当时九个月大,被迫断奶的白丽回到东州,跪在黄玉芬面前。当着黄家人的面拿鞭子抽自己,赌咒发誓一辈子要听黄玉芬的话。
那时,黄玉芬也怀了头孕,怀孕了还不结婚,在那个年代传出去后,名声可不好。后来达成条约,白家一切大大小小所有的房产、收入、家里的一切安排权,均由黄玉芬做主。
黄玉芬和白大荣结婚后,先后又生下白天佑和白天娜。
对于白丽,黄玉芬从看见她小婴儿时的第一眼,就不顺眼。有了自己的一对亲生儿女后,更是变本加厉。
那私生女白丽,小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也是命大,随便一点米糊糊,光脚丫,地上滚,脏兮兮……有时是隔壁邻居看不下,给口饭吃,回到家里,流着鼻涕,淌着口水看着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吃饭,白大荣像喂狗一样给她舀一碗饭,让她蹲在门槛边吃。
小女孩白丽活了下来,或许是有上天眷顾。
从有记忆起,白丽每天都要做一大堆家务:洗碗洗衣、做饭扫地……
干活只是体力折磨,她最怕的是叫妈妈。黄玉芬每次都是死死恨她一眼,大耳光给她扇过来,恶狠狠说道:“不要叫我妈,我不会生出你这样的垃圾!”吓得小白丽几乎成了哑巴。
她只知道自己是家里的大姐,以为大姐就应该是最苦的。
当哑巴也好,白丽从小就学会,一声不吭闷头就干各种家务活,也是躲避。
至于她怎么读书了?是好心邻居,这条街口买牛肉粉的唐叔叔给学校反映,他们小区有时个适龄没读书的私生女,附近小学防辍学小组上门检查,强制把白丽带到了学校。
弟弟妹妹住在家里宽敞明亮的大房间里,而她呢,是住在家后面厨房背后,摆了一间简陋小床的阴暗隔间里,充满油烟味,穿着也是破破烂烂的!每天放学后,和弟弟妹妹白天佑和白天娜每天十指不沾任何家务,穿得好,吃香喝辣的,在房间里做作业,周末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公园玩,上各种课外培训班相比,白丽只能像个小佣人在家里不停的干活。
妹妹白天娜也是从小就学着母亲使唤着她:“把碗洗了!去洗衣服!赶紧扫地拖地!马上做饭给我吃……”
白天佑对白丽的态度比白天娜要好一些,虽然家里没有任何教要学会善待人、尊重人,但是学校的书本是知书达理,这个弟弟没有像妹妹一样,把白丽这个大姐当佣人使。
黄玉芬下班一回家,只要白天娜告黑状,不问青红皂白,一大棍子就给白丽砸过去,骂骂咧咧道:“你活腻了?给老娘滚出去!”
被打得鼻青脸肿,淤青发紫的白丽明白了,这不是亲妈,是后妈。
她每天放学回家,闷头当哑巴,白家大大小小的人,谁叫她做什么就立即马上做什么,弱小时懂得当时唯一的自我保护,为了活下来!
吃饭时,依然一碗饭里夹一点电菜,就走到屋子外面去蹲着吃。有一次过什么节,父亲白大荣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她赶紧转身,满眼的泪水大颗大颗滴在碗里,强憋着不发出声响,吃完泪水浸润的那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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