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丽清晨出发的时候,灵妹告诉她,“哥哥现在属于无意识卧床,期间虽然只能以营养液维持生命,但我认为,手术时间并不是那个赵医生所说的必须三天在之内,救治昏迷不醒的病人,这一定不是绝对的。现在哥哥有我照顾,姐你就放心吧!”
灵妹的话让白丽感动万分,自认老公车祸后,她一路感受这么多的风雨冷暖,她更相信灵妹的心地纯粹善良。
“姐,你去筹钱,也不要太急,有些事、我们也要相信一种命运的机缘巧合。”灵妹妹看出她的某种急切,宽慰着她。
她点着头,彼此留下了对方的手机号,以备急需之用。
白丽来到了之前联系好可以换肾的那家私立医院。一个老大夫的大褂,一片白色拂过她的眼前,对方给她检查身体时,问她上个月来大姨妈是什么时候。
她摇了摇头。
“多久了?”老大夫眼光鄙夷地盯着她。
她低下头心算,一个多月,不对,可能有了两个月,忐忑道,“大概两个月,但……这……不影响我卖肾吧?”她吞吞吐吐,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体上的这个大问题。
紧张加害怕,让她的额头上沁出汗珠。
她和林晓明之前就决定暂时不要孩子,也是有安全措施有准备的,怎么这要卖肾救老公的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怀孕了呢!
“怀孕了怎么能换肾,乱弹琴。”老大夫摇着头说道。
她是怎样走出那家私家医院的的?她不知道!
这家私立医院大门口是又宽又长的台阶,她走下台阶,站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一动不动。
一辆小车‘唰’的一下停在她面前,是送病人进医院的。
她还是没动,车玻璃映出她的模样,那影像一点也不像自己。于是她走到车前镜边,看清楚了:脸色那么灰白,头发完全松散,眼睛凹下去,眼珠子出奇的大,不知是由于妊娠反应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两颊还出现了斑点。
她看不下去,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付模样?仿佛老了十几岁,她掉转过头。
她结婚后的一两年来各种安全措施都好好的,怎么这个关键时刻出来了怀孕这个纰漏?难道是基层的女人生育能力就越强,大自然给予的格外补偿?
这么一想,她猛然也坚定了一念头: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不能要这孩子!
这念头一冒出,她也大吃一惊。
从结婚起,她就憧憬过自己和晓明未来拥有的孩子。她对未来的孩子,不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常常,普普通通,有家庭的幸福感就好。可是现在她不敢要这个孩子,家庭遇到天灾人祸,老公还躺病床,她为了救老公的命,所有积蓄全部清空,连奶奶留下的那间老房子卖掉了,现在,东州城,即使是暗淡光灯的窗户里,也没有了一个属于她的家,自己这样的状况和现实困难,能保证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安全健康的长大?
把老公救醒,才是她目前唯一的目的,她必须为此倾注全部身心,决不能有任何拖累。一旦做了决定,她就坚决向前执行,她多年养成的生活方式。
打掉胎儿!现在各种私立的产科医院比较多,堕胎已经不需要结婚证,开证明之类,而且她目前是怀孕初期,妊娠反应还没有那么大,打掉胎儿只需要交钱,就可以处理掉。
她现在已经没有钱了,又怎么打掉胎儿?她忽然灵光一闪,发现手机里某宝APP可以借款,里面有她居然有五千元的额度,虽然还款利率比银行高一点,但那有什么呢?对于急需用钱的人来说,不需要任何证明,办理什么手续,也无须排队。她一点借呗操作,马上就秒到账,一个月以后还。
钱到手机绑定银行卡账了,她手机上就有了五千元钱。
她知道附近还有一家简陋的私立小医院,就在对面那个倾斜的小马路上面。
从大马路上分岔绕过去,爬向那个偏僻的小医院,雨飘了起来,雨点变大,人们慌忙地跑到屋檐下躲,但也有人什么也不遮,步子摇摇晃晃的顺着斜坡往上走,就是她。
她到了那家医院,咨询了,只要三千元,就可以做堕胎手术!
她在那家小医院拿到了挂号单,望了望门外,云层下的天空十分阴暗。
坐在妇科门诊室外长凳上,进去的都是女人,男人都守在走廊长凳上,或在过道里来回走着抽烟。
她也进去了,那个口罩全部封闭的女医生取掉塑料薄膜手套,往床边垃圾筒里一扔,让她去抽血解小便化验。
“今天可不可以做手术?”她问。
“可以,”口罩女医生低着头写,不耐烦地说,“去化验了再回到我这儿来。”
缴过费,等取了化验单重新回诊室,下午做手术,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在等待过程,看着来这里的女的都有男人陪。
她找到对面一个位子坐下时,感到一些人乜视的眼光,好像她一个女人独自来打胎是个怪人。男人在这种地方出现,仿佛成了刚需。
医生不紧不慢的声音传出来,“下一个”。
她听见旁边有人说,不打麻药和止痛针就把子宫里孩子的胚胎,生拉活扯刮下来,那肯定痛死了,必须要做无痛人流。
她又看见一个当做完手术满脸泪痕的女人踉跄出来时,她的男人就一把将她扶住。女人有了男人这一扶,就算是幸福的了,趴在男人怀里哭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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