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被围一月,百姓苦不堪言,他的心中亦是愧不能当。然而,面对蛮夷部落的大军,他却是无能为力。
“陛下,城楼风大,霜寒露重,当心着凉啊!”燕尚的贴身侍卫余淮来到他的身后,并为燕尚披上了一件衣服。
燕尚没有回头,目光仍停留在远处的那点点星火之间。
“蛮夷入侵,燕国痛失大片江山。燕京被围,城中百姓饿死无数。我妄为人君,愧对列祖列宗!”燕尚脸上满是悲伤之色,响起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以及饿死在城中的百姓,燕尚已是痛哭流涕。
“陛下不必太过自责,此乃天灾人祸,非陛下之咎。”余淮小心翼翼地安慰着。
燕尚苦笑一声,“天之灾祸也好,朕之过错也罢。明日,蛮夷部落便要发起最后的总攻了,我想,我们还是开城投降吧!”
“燕京所有的将士与百姓愿与陛下流尽最后一滴血!”
燕尚转过身来,看向余淮的脸,“余淮,你跟随我多年,朕是怎么想的,你也是知道的!”
余淮连忙拱手道:“陛下是为了保全城中的将士和百姓,为了避免生灵涂炭。”
“若是还在一月之前,且有他国相助,我燕京恐有三分胜算。时至今日,守城将士斗志全无,已是溃不成军,我燕京毫无胜算!”
冷冷的秋风吹来,虽然燕尚的身上穿着厚厚衣服,但还是能感觉到彻骨的凉意。
“陛下,其实我们还是有一丝希望的,娘娘她……”
“不可!”燕尚打断了余淮的话,目光冷峻而坚毅,“灵儿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宁肯放弃一切,也不愿让她去承受那烈火焚身的噬骨之痛!”
“陛下恕罪!”余淮急忙跪倒在燕上身前。
“你起来吧!朕意已决,不可再改!”燕尚毅然决然地说。
然而,这番话已被屋后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所听到。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女子的容貌与柳絮儿别无二致!
铸剑室中,燕京大大小小的铸剑师已在此处聚集。他们面前站着的,正是方才躲在屋后的那个素衣女子。
为首的一名铸剑师恭敬地说:“娘娘把我们召集在此处,难道是想……”
“不错!”那素衣女子神情严肃,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我命令你们,现在开炉!”
原来,这女子便是燕尚口中的灵儿,亦是燕国唯一的王后!
王后的命令不容违背,铸剑师们只得开炉生火。
巨大的铸剑炉,熊熊火焰在将炉壁炙烤得通红。一柄浑身黯淡无光的宝剑正伫立于铸剑炉的正中央,等待着出炉的那一刻。
虽身处于距铸剑炉三米开外的地方,但灵儿依旧是香汗淋漓。
灵儿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然后对她的贴身丫鬟小环说:“小环,等陛下来了,你一定要将这把折扇交给他!”
“娘娘,你……”小环说着,竟是哭了出来。
灵儿将小环搂在怀中,轻声说道:“小环不哭!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陛下!”
时辰已到,铸剑炉爆发出冲天的火光,即便是身处于城楼上的燕尚,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他的脑中迅速闪过几个画面,嘴里慌张地叫道:“灵儿,灵儿!”
燕尚慌慌张张地朝铸剑室跑去,心中不住地呐喊着,“灵儿,你一定要等我!”
当他推开大门的那一刻,灵儿已经站在了铸剑炉的最上方。
烈烈的火苗从下方窜上来,将她的身体映得通红。面对焚尽万世的烈火,灵儿地脸上却是毫无惧色。
“灵儿!”燕尚冲着铸剑炉上那个美丽的身影大声喊道。
灵儿抬起头来,正迎上了燕尚那急切的目光。
“灵儿你快下来,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那美丽的女子摇了摇头,大声喊道:“陛下,若牺牲灵儿一人的性命,而能够换来燕国的平安,灵儿愿以身殉剑,无怨无悔!”
“我不要你死!”燕尚大吼着朝铸剑炉跑去,灵儿却已纵身跳进的铸剑炉中,那般从容,那般决绝!
熊熊烈火在顷刻间吞没了灵儿的身体,再也看不到她的样子,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燕尚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已是泪流满面。
这时,小环出现在燕尚的身后,轻声说:“娘娘愿以自身性命来换取全天下的太平,实为大节,还请陛下节哀!”
然后,小环将一把折扇递到燕尚的面前,恭敬道:“陛下,这是娘娘临终前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燕尚止住哭声,一把接过那扇子,慢慢地打开……
这把扇子是他第一次见到灵儿时送给她的,算作是定情之物。
那时的她还是玄女一族的大家闺秀,亦是第一次出门踏青。
这把扇子上原本只画着一幅山水画,此时却被灵儿用自己的鲜血写下了一首绝笔诗!
来予十五纤月色,
生如玉盘始为亏。
再无此刻良宵夜,
会希之期长生殿。
落款之处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个“灵”字。
燕尚轻轻地将这首诗念了出来,念着念着,已是泪水纵横。
他与灵儿正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相会的,那件定情信物也是那晚送出的。如今,信物在手,佳人却已不复再见。
若将这首诗每句的开头一字连起来,便是一句话,“来生再会!”
燕尚读第一遍时,已是看了出来。
今生?来世?佳人一去,何时才能共剪西窗烛?
就在这时,铸剑炉中忽然射出了万道白光,那般神圣而纯洁。这白光照在燕尚的身上,恍如天人。
为首的那个铸剑师激动地大声喊道:“泰阿,泰阿剑铸成了!
燕尚激动地站起身来,望向那白光的所在之处。
传说泰阿剑是一把诸侯威道之剑,它早已存在,只是无形、无迹,但是剑气早已存于天地之间,只等待时机凝聚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剑即成。
天时,便是这蛮夷大军围困燕京的千钧一发之际。地利,便是这燕京之铸剑炉中。人和,便是需要以玄女一族女子的圣血来祭剑,血液与剑身交融,泰阿剑方成。
燕尚满怀悲痛之情,向前伸出手去,万道白光从巨大的铸剑炉中奔涌而出,汇集于燕尚的手中。
燕尚欣赏着手中的泰阿仙剑,缓缓道:“这把剑是以灵儿的血铸成的,我不能辜负了灵儿,我要还天下一个太平!”
燕尚再登城门,带着灵儿的遗愿,他用力挥出泰阿仙剑,天生异象,万道剑气由空中射下。将士们气势如虹,直把蛮夷大军杀得片甲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