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
闵皓元点点头,这蠢女人难道还敢跟自己耍脾气不成!
他走到房间门口,居然抬起手要敲门,嘲笑了一番自己的举动,他直接拧动把手。
门被反锁了!这个女人居然敢在他的家里把门反锁上!
心里猛然不爽,闵皓元猜测她在里面做着什么,“粟米,开门!”
没有反应,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大大地被忽视了!呵,简直是笑话!
“快给我开门!”他几乎是吼着,引起佣人的注意,不过大都是偷偷看一眼。
如果粟米打开门,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看来今天在公司里教训得还不够!
“再我还没彻底恼怒之前,你最好把门打开!”他开始砸门,门被震得‘咣咣’响,可里面依旧是安静的。
闵皓元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抬起腿,奋力地对着门踹过去,门锁已经松动了!再一脚,门锁仅剩一点相连,他用力将门一推,整个门重重地打开了,摔在墙壁上。
房间里没有人,毯子是凌乱的,看来被她躺过。
室内空气里有股沐浴露的味道,他疑惑地看向浴室,即便她在洗澡,也不可能听不到这么大的动静!
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皱起眉头走进去,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将门刷地拉开,粟米泡在浴缸中,身体浸在白色的泡沫里,只露着一个脑袋,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还是在挑战我的底线?”他语气冰冷,可她全无反应。
就像听不到他在说话。
“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闵皓元走上前,把手伸入水中攥住她的胳膊,一向将她扯起来。
粟米没有反抗,没有站起,顺着他的力气从浴缸中翻滚出来。
她全身暴露在空气中,还残留着白色沐浴泡沫,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晕过去了!
闵皓元怔怔地看了几秒,才恍然醒悟过来,俯下身去将她抱起,不顾她身上湿哒哒地还在滴水,放在床上后用毯子裹住她,大声向门外吼着,“管家,快打私人医生的电话!王妈上来!”
楼下一震躁动,似乎有奔跑声,一阵急促地上楼梯声后,王妈赶进来,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粟米,还有衣服湿了满脸严肃的闵皓元。
“少爷,这……”她念叨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粟小姐这是怎么了?”
闵皓元摇摇头,他摸了摸粟米的额头,烫的厉害。
下午还精神亢奋地跟自己争吵,怎么这会儿就烧成这样!
心里兀的有些自责,他站起身向外走,“给她换身衣服。”
王妈连声“哎”着,去衣柜里拿出睡衣,连忙给粟米换上,“唉,这孩子身上都烫成什么样了,怎么生病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闵皓元走到门外听到了,心里的自责突然加深,示意旁边的佣人进去,佣人用毛巾浸了热水,拧干后敷在粟米的额头上。
粟米一张小脸此时红得吓人,她的眼睛紧紧地闭上,好像不愿意睁开似的。
这个世界看厌了吧,所以才会选择昏迷,情愿躺在这里,也不想再去接受那些人心险恶。
私人医生到了,拿着药箱匆忙地进来,“闵先生。”
“看看她怎么样了!”闵皓元神情严肃的可怕,语气也十分冷淡,医生自然不敢怠慢,对粟米进行了一番仔细地检查。
房间里的气氛异常沉重,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甚至连呼吸都自动调到最低音量。
见医生拿下了听诊器,舒了一口气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王妈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医生?”
“是心情郁结加上泡澡太久引起的风寒,发烧可以帮助排毒。”他欲言又止,好像考虑接下来的问题该不该说。
闵皓元看出他的不适,“有什么尽管说,要是耽误病情你负担得起?”
医生忙点点头,“我为这位小姐把脉,感觉她胸口郁结,似乎有很深的心事,现在倒是没问题,如果长期下去可能会变成病症。”
见闵皓元沉默不语,他继续补充道,“就是我们常说的,抑郁症。”
王妈惊得“啊”了医生,闵皓元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看着依旧沉睡的粟米,想象不到这副嬉皮笑脸的皮囊下,是怎么忧郁成疾。
已经给她奶奶交了足够的医药费,她不需要工作不需要考虑赚钱,甚至不需要考虑上学。
他已经给她办妥了一切,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她有什么资格做出不满意的态度!
难道,是因为那个温泽?
哼!那股自责,被一种异样的愤怒取代,看着那熟睡的面孔,他突然想摇醒她,狠狠地教训她!
可是,他似乎又有些不忍心。
“闵先生,稍后我怕会派人拿药过来,先告辞了。”医生见闵皓元点点头,便转身走出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犹豫再三说道,“这位小姐还年轻,希望能够解开心结。”
说完他便走了,留下闵皓元定定地看着那个睡着的人,思索着一些事情。
护士给她输了液,还把药片碾碎泡在水里,王妈扶着粟米,给她一点一点喂了下去。
闵皓元站在窗边,外面是后院的样子,他觉得奇怪,虽然是自己的家,可他对这面窗子外的景色似乎一点都不熟悉。
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未站在这里认真看过外面的景色。
春夏秋冬,他永远在为华光的未来而忙碌着,虽然活到二十五岁,却好像没有真正活过一天。
“爸!”粟米突然低声喊了一句,闵皓元听到后迅速转过身,她紧紧地皱眉,“妈,不要离开……”
有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王妈见状心疼得帮她擦干,“唉!”
她的父母也离开了吗?就像,自己的母亲那样吗?
也许她父母的离开,与自己的母亲有所不同,但是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却是相同的。
闵皓元走到床边,“你们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护士和王妈点点头,拿着东西出去了。
闵皓元用被子把她裹得很严实。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明知道她不会听到,可是他就是想说。
他从不可以跟其他人促膝长谈,身为闵家继承人,他只能俯视别人和接受仰望。
“如果你真的喜欢温泽,为什么接受我的钱?”
“奶奶!”粟米再次喊着,“我会照顾您……”
闵皓元把她挣开的被子再次盖好,叹了口气,每一天都活在紧绷得感觉里,他比任何人都要累。
只不过,他也比任何人都要习惯,虽然有时,他也想要放下那些东西,过一下没有担子的生活。
这种简单的东西,对他来说,比做任何事情都要困难。
“你若难过,何必装作无所谓。”他低声念着,不知道说给粟米,还是说给自己听。
就像是一个故事,他不知道自己是主角,还是傀儡。
因为他似乎从没有感到快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喊来护士换了输液的瓶子,摸着她的额头依然很烫。
温度计显示三十九度半,她到底是难过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病成这样!
王妈端着晚餐走进来,脸上是对床上两个人的关切,“少爷,您吃点吧,不然粟小姐醒来,您的身体也垮了。”
闵皓元摆摆手,“放在那里吧。”
唉,默默叹息,王妈将餐盘放下,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二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出去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乱。
管家走上楼,小声向王妈询问道,“怎么样了?”
“下楼吧,你别进去了。”她拉着管家离开,压低声音,“少爷陪着粟小姐。”
“那扇门该怎么办?”管家左右为难,想要去向闵皓元请示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
还真是操心的命!王妈白了他一眼,“你啊,就趁早歇歇吧,现在去问少爷他没心思考虑这个。”
末了,她走进厨房嘴里还念着,“真是当了一辈子的管家仆人,一刻都停不下来,我去给你盛饭。”
管家笑了笑,上了年纪了后她唠叨的功夫又见长了,几年不见他都差点忘了。
一夜过去,闵皓元几乎一直处于清醒与困意交缠的空隙里,直到听见从粟米口中传出低低的呢喃,他才立即睁开眼睛。
“水、水……”
烧了一夜,喉咙应该干渴无比,嘴唇上都起了一层白色的皮。
闵皓元拍了拍脑袋,昨晚衣服还完好地穿在身上,他居然连睡衣都没有换。
连忙去倒了杯温水,送到粟米脸前,托着她的脑袋慢慢喂给她,见她开始往下咽,这才感觉心里放松了几分。
“咳咳。”想必咽的太快呛着了,粟米刚刚恢复白皙的脸色又涨红,闵皓元将杯子放下,慢慢拍着她的背。
这女人,还能再蠢一些吗!
粟米慢慢睁开了眼睛,房间里的模样一点一点在她视线里出现,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华丽的屋子到底是哪里。
是在做梦吗?她闭上眼睛摇摇头,感觉轻飘飘的。
“感觉怎么样?”她的样子看上去很不舒服,烧虽然退了,应该还有些头痛吧。
突然的声音让粟米再次睁开眼睛,迅速扭头看向他,发烧之前的记忆一一在脑海里浮现。
她在泡澡,感觉很累,身体似乎怎么泡都不够暖,后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隐约感觉昨晚有个人一直在照顾自己,难道是闵皓元吗?
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感觉喉咙干涩的厉害,粟米不禁皱起眉头。
闵皓元见她不言语,以为难受得厉害,转身出去冲着楼下大喊,“护士,她醒了!上来一下!”
楼下安静得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不耐烦得看着腕上的手表,显示早上六点钟。
一阵窸窣后,护士从隔壁的客房出来,她刚刚眯了一会儿,就被闵皓元的喊叫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