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
粟米粗暴地将水龙头拧开,捧起水来用力地洒在脸上,她想要彻底地清醒!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似的被人耍来耍去。几乎被闵皓元玩弄于鼓掌之间。
自己的心思不及他敏锐与聪明的十分之一,所以他才有足够的资本将自己弄到今天的地步。
就算欠他钱又怎么样?就能对别人的朋友做那种事情吗!粟米沉痛地闭上眼睛,心里史无前例的难过。他霸道他蛮横,他有强烈的控制欲,粟米都明白。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难过?
是因为,他是那么地不信任自己,一味地认定自己跟温泽之间有什么吗?
空荡的办公室里,闵皓元的身影有些孤独,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微微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顷,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为什么在粟米面前永远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她就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抓住自己的软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闵皓元站在办公桌前,紧紧握住了那个咖啡杯子。
尚且烫手的温度都不能使他将手松开。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闵皓元不需要回头看是谁在这个关口进来,空气里突然掺入了一丝coco香水味道,除了阮琳达还能是谁!
“闵总,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这个秘书帮忙的?”
阮琳达依靠在门框上,眼睛里含着讥讽,不痛不痒地问道。她心里简直开心地要仰天大笑了,看着闵皓元并不理会,她倒也不觉得生气,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将门关上走开了。
阴云笼罩,还未到下班的时间,雨点便已经豆大般的砸落下来,狠狠的像是要砸碎谁的心里。
闵振天在闵皓元即将离开公司前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今晚带阮林达一同回家用晚餐。
闵皓元心情阴霾不佳,但到底也不能忤逆了父亲的话。
下班后,他叫上阮琳达,让她随自己回家。二人走到公司楼下,此时雨点虽然没有那么大,但还下着。街道上的人有的正忙着打车,有的正打伞赶向地铁。
就那么不经意的,闵皓元的视线落在了躲在公司楼下有些无措狼狈的一抹娇弱身影下。
因为没有带伞,粟米难以前行。风吹着雨点落在她的身上,若是雨势再大,恐怕她的衣服就要湿透了。
大家都在抢着打车,地铁的位置又是那么远,只能等雨点小一些才可以离开。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粟米的脑海里不知为什么会闪出这一句话来,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几分凄意。哪里还有过去那份活泼俏皮的样子了。
“怎么?心疼了?”
阮林达已经坐在车内,看着站在车外没有进来的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蓦然一冷,却红唇勾起,露出如花笑颜,声音里不乏讽刺。
闵皓天这才回过神来,但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还是映入他的心里。不再说话,闵皓天想到办公室里粟米对自己说过的话,薄唇冷扬,便入了车内。
那辆限量版的布加迪碾过地面上积蓄了薄薄一层的水花,便毫不留恋的疾驰而去。
粟米抬起眸,看着扬长远去的车子在雨中渐渐消失,心中难免泛起酸涩的滋味。她想着白天阮林达衣衫不整的从闵皓元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样子,胸口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脖子也像是被人勒住一般,就连喘息都是痛苦的。
算了,不要再去想了。粟米在心中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说到底,她对闵皓天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用来暖床的存在罢了。对他来说,自己是永远都不可能像阮林达那样真正的走进他的生活中。
能够陪伴闵皓天一生的女人,除了阮林达,难道会是她粟米不成?
这种自知之明她粟米还是有的。所以不要再幻想奢望什么了,就算闵皓天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派去去打了温泽,但那也不过是他的不甘心而已。他可以拥有很多的女人,却一定不会允许自己的身边有别的男人的存在。
多么可笑的逻辑,明明在闵皓天的心里,她粟米根本就不算是什么。要不然的话,他又怎么能够在和自己争执后还和阮林达亲热呢。
那一双剪水般清澈若湖水的眸,不觉间蒙了一层灰,似雨烟笼盖其上,再难散去。
对于车内的阮林达来说,这一路不可谓不惊魂,她虽然知道闵皓天的车技一向厉害,早点上学时为了消遣而参加跑车比赛也都是以第一名夺冠。坐在她的车里其实根本无须担心安全的问题。
可是这一路来她却总觉得闵皓天似乎在玩命一样,等到终于到了闵家的主宅别墅,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车时,她惊觉自己的手心里不知何时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着侯在门口有些欲言又止的管家,闵皓天本就心中存有疑虑,这下只变的更深了。还来不及问管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便见他的父亲闵振天突然间挽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走了下来。
不用问,闵皓天就已经迅速的猜到这个女人必定是父亲要娶入进门的女人,倒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年轻。
闵皓天没想到父亲让自己回家就是为了让他见这样一个女人,心中自然不悦,加上他今天心情本就不佳,便要忤逆闵振天,转过身想要离开。
“皓天。”
闵振天看到闵皓天冷淡的反应,心中气怒,立刻叫住他。不过他的话自然是留不住闵皓天的,最后将闵皓天拉住的,是匆忙走出的他的二弟闵振华。
“皓天,晚饭时间已经到了,再说琳达又跟着你一起回来,不管怎样,总要把晚饭吃了。”
闵振华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劝道,闵皓天看着二叔的样子,似乎并不反对这门亲事,心中难免奇怪。
他知道,二叔对母亲的离世一向都是很缅怀的,他应该同自己一样反对这件婚事而已。父亲已是迟暮的年纪,那个女人年纪轻轻却心甘情愿嫁入进来,若是她没有别的企图根本就不可能。
二叔怎么能够忍受这样一个女人留在父亲的身边,闵皓天眼中疑惑不定。一旁的阮林达见势如此,自然是要站在未来的公公这边,毕竟闵振天的份量甚重,自己能不能够成为闵家的下一任女主人,他的话可是占有很重的份量。
于是在闵振天好不容易稳住闵皓天之际,她便忙不迭的踩踏着尖细的高跟鞋,快步而又热情的走到未来公公闵振天的身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伯父,这就是您要娶的妻子吗?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阮林达的话无疑让闵振天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揽过身边看上去温婉动人的美丽女人。
“心岚,这就是皓天的未婚妻琳达,也在皓天的公司工作。”
琳达对沈心岚露出示好的笑容,沈心岚也回以一笑,倒是一个温柔的女人,阮林达心中难免想着。倒是难怪她这个未来的公公会动人了。
在这世上,对温柔美丽的女人无动于衷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气氛虽然不好,不过在琳达和闵振天的努力下,一顿晚饭的气氛倒也不至于降至冰点。更何况琳达投其所好,又同为女人,自然会选择沈心岚喜欢的话题来聊,沈心岚看上去心情也是很好的。
闵振天看阮林达这样懂事,比起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强上多少倍,不由得为这门婚事更加满意了起来。心想等到以后阮林达嫁入闵家,必定是皓天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对皓天的事业一定会起极大的作用。
比起阮林达的一番刻意热情,闵皓天的一张俊脸可谓是冷到了极点,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回到家里又出现沈心岚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将嫁给父亲,他怎么可能会叫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女人为母亲。
胸口的怒火强自压抑,脑海里又不受控制的浮现出粟米那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她娇弱的样子总是让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就是再硬冷的心也会软了。
可她却又是那样的不识抬举,总是喜欢和自己作对,是自己给她的宠爱少了,让她觉得不知足,还要去找温泽那个男人。只要想到这一点,闵皓天那一双沉如幽潭般的冷眸只变的更加寒冷了起来。
温度用北极之地的冰川来形容,也毫不夸张。仿佛此刻只要谁走进他,就能够被迅速冻结。
别墅外的雨已经渐渐停止,夜风却是越加寒冷,仿佛立刻换了一个季度般,让人难以适应。
“阿嚏!”
站在病房的窗边,粟米取出花瓶里已经枯萎的百合,换了一束新鲜的。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关起的窗外缝隙里钻进了几缕冷风,她不免带了几分的冷意。
“粟米,你是不是感冒了。一会儿让护士给你用体温计测量一下,要是发烧可就糟糕了。”
贝芮坐在病床上,一双晶亮的眼担心的看着好友粟米。
“放心吧,没什么事。你现在还是关心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粟米折过身,笑着对贝芮回应道。只是脸色看上去依旧不太好,贝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上班太累了的原因。
“粟米,你不用下班就到病房里来看我的。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观察观察就出院了。你每天上班那么辛苦,要是在我出院前,你这样奔波病倒了,才会让我心里不舒服。”
“我看你也是正常的,只有你身体变好了,我才心安。”
粟米看着芮妮,眼中满是愧疚。她最不想连累的便是朋友,可是又偏偏让朋友受到了伤害,这让她心中怎么能够好过呢。
一想到当时看到贝芮满头是血的样子,她便后怕不已。所幸无大碍,如果她真的有了事情,自己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我不是没事了吗?就你和温泽大惊小怪的。放心吧。”
贝芮的声音轻轻浅浅的温柔,这个善良的女孩总是不会却计较事情,哪怕自己是那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