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长安知道扫把头是谁,只是故作不知。
这家伙名叫崔道融,乃是崔道宁的弟弟。
二人虽一奶同胞,长相、个性却迥然不同。
崔道宁个矮、肥胖、秃顶,典型的油腻中年男人形象,个性善良、敦厚,安于现状。
崔道融则反之。
这家伙长相不赖,可惜却有些阴柔,举止神态透出一股子娘娘腔的味道。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这家伙还是个败家子,成日里阴阳怪气,尽追求一些虚浮的东西,且心肠歹毒。
原剧情中,竟然丧心病狂毒杀兄长,意图鸠占鹊巢,人财两得,堪称西门庆一般的人物。
“你……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崔道融一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张牙舞爪扑向许长安。
玉珍急急唤了一声:“道融住手……”
“啪!”
街面上,又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玉珍:“……”
这时,许长安方才假惺惺问了一句:“太太,你们认识?”
“他……他是我丈夫的弟弟。”
“啥?那这家伙刚才又拖又拽又骂的,我还以为是个小混混想当街打劫。”
玉珍赶紧解释:“这是个误会,我买了两张查老板的戏票,结果道宁没空……”
没等玉珍说完,崔道融一手捂着红肿的脸,一手指着玉珍道:“好哇,原来你们认识,这个男人是谁?”
玉珍大声道:“不要你管!”
“你……”
崔道融又想开骂,结果下意识瞟了一眼许长安,又赶紧住口。
他怕再挨一耳光。
“太太,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嗯,谢谢。”
于是,许长安转过头,正想与赵心川招呼一声。
没料赵心川却一副心神领会的模样,主动挥了挥手:“你不用管我,赶紧送这位太太回家。”
“嗯,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之前那个车夫已经溜了,许长安便带着玉珍一边走一边找人力车。
“太太……”
“叫我玉珍吧。”
许长安一本正经叫了一声:“玉珍吧。”
“你……噗!”
玉珍瞬间破涕为笑。
她知道许长安是在故意逗她开心,但还是忍不住娇嗔了一句:“讨厌,人家叫玉珍。”
“好吧,玉珍。”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许,你可以叫我长安。”
玉珍叹了一声:“长安……这名字真好,让人想起了大唐,起了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诗句。”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一听许长安吟完了这首诗,玉珍一脸惊讶:“你居然会吟诗?你读过书?”
毕竟,当时读过书的人并不多,而许长安只是一个伙计,不是什么富家子弟。
许长安一脸谦虚道:“嗯,识得几个字,会背一些诗。”
“那你还会什么诗?”
“这……”
眼见许长安一副沉吟不语的样子,玉珍不由捂嘴娇笑:“你不会就只会刚才这一首吧?”
“当然不是,是会的太多了,一时间不知从何背起。”
“吹牛,我不信。”
“那你随意点一首,我吹给你听。”
玉珍歪着头想了想:“那就背一首长一点的,李白的长相思。”
“好,听好了……”
许长安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吟了起来: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听完这首诗,玉珍不由一脸讶然。
毕竟,这是她临时想到的一首,没想到许长安不仅会背,而且背的如此流畅。
于是又点了一首比较冷门的长诗。
结果,许长安依然还是流畅地背了出来。
玉珍的眼中不由泛起了一丝异彩。
“长安,我想你应该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你有这样的文才,又怎么甘心做一个小小的药铺伙计?”
许长安笑了笑:“对我来说,做哪一行都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逍遥就好。”
玉珍幽幽叹了一声:“如今这世道,想要开心逍遥也不容易。”
“怎么,你不开心么?”
玉珍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说起来,她的娘家曾经也是名门望族,祖上出过几个举人,乃是典型的书香门第世家。
可惜,花无百日红。
曾经的荣耀最终还是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
家道败落,一大家子别说往昔的风光,就连吃饱肚子都成了问题。
无奈之下只能遣散下人,卖田卖房。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玉珍选择了嫁给崔道宁。
毕竟,崔道宁虽称不上大富大贵,但医馆的生意一直不错,足以让她过上平稳安定的生活。
道宁医馆。
“师娘,你回来了?”
一个年轻人打开门,并探头四下里看了看。
他叫何安下,曾经也在山上当过道士。
因为世道太乱,山上缺吃少穿,不得不下山自谋生路。
后被崔道宁收留,成为医馆里的伙计。
“嗯!”
玉珍应了一声,正要上楼时,崔道宁听到声音走了下来,一脸关切道:“回来了?戏好看吗?”
玉珍点了点头:“好看。”
“厨房里给你留了只荷叶鸡……”
做为丈夫,崔道宁在生活上没得说,可以说得上是无微不至。
可惜,为人太大条。
明知妻子喜欢看戏,却难得陪着去看一次,每次都让弟弟崔道融陪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