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糕的骨灰被保存在了殡仪馆里，连带着相片一齐，被放在了那间探望室里的一角，与上百个小动物相聚。
望着那满墙的照片，宋月依愣了一会儿，随后会心一笑。
真好。
虽然小年糕离开了她，但从今往后，有这么多小动物陪着小年糕，她也可以放心了。
整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宋月依谢绝了几人回家休息的提议，坚持要回校医院去上班。
见她态度坚决，且状态也还算不错，沈澈稍微放心了些，把三人都安慰送回去后，自己也回了律所。
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往常，唯独少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平和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校医院里的众人都对宋月依关照有加，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有过多提起与小年糕相关的事情，连名字也鲜少说起，都害怕宋月依会因此伤心。
这几天里，因为担心宋月依，沈澈固执的要接送宋月依上下班，俩人几乎每天都是一起出门，一起回家。
直到某天沈澈因为工作需要应酬加班。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从大门走进来后，他便瞧见宋月依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背对着自己，正在鼓捣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沈澈问，换上拖鞋后进了门，顺手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到沙发上。
宋月依蹲在原地没动，只是回道：“我在整理小年糕的东西啊，之前你给它买了好多玩具，零食，还有护理用的东西，都堆在这没整理过。”
“你帮我去厨房看看羊奶粉还剩多少。”
听见宋月依提起小年糕，沈澈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只得乖乖按照宋月依的话去厨房。
只是刚进厨房打开柜子，瞧见那些原本只是为了小年糕准备的羊奶粉，他愣住了。
因为不久前的深夜，他还站在同样的位置，烧水拆包装清理瓶子，准备给小年糕喂东西吃。
而现在，那些回忆都将到此终结，与之相关的一切也没了意义。
“唉…”他无奈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还在每天担心宋月依走不出去，结果到头来，自己其实也没能够那么的豁达…
“沈澈！还剩多少啊？”
宋月依的声音传来。
沈澈迅速收敛情绪，瞧了眼柜子里的那些东西后转身出了厨房。
“还剩一盒没开封的，开封的那盒还剩个三分之一。”沈澈说道。
宋月依回过头，瞧了眼沈澈后慢慢起身坐回沙发上，捧起手机嗒嗒嗒地打起字来。
“和谁聊天呢？”沈澈问。
“嗯？”宋月依眉头一挑，“我们校医院有为了流浪动物建立的一个领养群，我现在正在和负责人说呢。”
领养群？
沈澈不解。
“我打算把这些零食啊，猫粮和奶粉，还有玩具以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捐了。”
“之前小年糕在的时候这些东西还能慢慢用，现在小年糕走了，这些东西不就没用了么，不如捐了好，算是做件善事。”
宋月依的语速不快不慢，语气也是轻快的，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甚至还浅浅笑着，心情颇好。
只是那想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苦涩。
沈澈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怪的不是宋月依，是他自己。
他有点想念每次回家，都有只小猫咪在腿边蹭来蹭去的日子了。
“吃过饭了吗？”沈澈问，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宋月依点头，“嗯，在学校食堂和范颖然还有陈盼学姐一起吃的，你呢？”
“酒局之前吃了点，现在有点饿了。”沈澈回道。
宋月依一听，自告奋勇跑下沙发煮面去了。
客厅里独留沈澈一人，盯着那原本是给小年糕准备的小窝发呆。
灯光明亮，黑夜至纯，静谧无声。
吃过宵夜，俩人闲聊了一会子，沈澈起身去处理工作，宋月依也洗漱休息了。
快凌晨，沈澈才洗完澡歇下，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确认没有遗漏的消息。
只是看着看着，他又不免回想起宋月依的话来。
不过片刻，他就关了工作群，点开网页输了几个字进了搜索框——海安城领养。
弹出来搜索结果内容繁杂，不是广告就是虚假标题，没一个是真正与‘流浪动物领养’相关的，根本就解不了他此时的心结，反倒是让他更郁闷了些。
毕竟，活了那么多年，在社会上行走这么多年的成年人，居然连该怎么领养一只流浪动物都不知道，实在是…
沈澈深深叹了口气，在满心无奈中关上了床头的灯和手机。
——
翌日的事务所，众人繁忙依旧。
井高轩照常端着一杯刚买回来的意式浓缩，进了办公室的门。
高楼落地窗前清晰可见窗外昏沉沉的天。
十一月眨眼间到来，气温骤降，事务所内的恒温空调开始运作。
沈澈背对着办公桌站得舒展挺拔，身上的订制西装平整，气场强劲，正举着手机用英文与人沟通着那件跨国收购案的详细情况。
井高轩刚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沈澈就结束了电话转身。
“沈律。”井高轩恭敬颔首。
沈澈也点头：“嗯。”
打完招呼，井高轩转身就准备走，却被沈澈叫住了——
“小井，你养宠物吗？”
井高轩愣了下，有些疑惑，如实摇了摇头：“没有，但父母有养狗。”
“这样…”沈澈又道，“领养的？还是宠物店买的？”
“宠物店买的，是条西高地白梗。”井高轩又答。
本以为沈澈还会问，井高轩就等了会儿，却不曾想沈澈最后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他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出了办公室，井高轩依旧一脸疑惑，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眼紧闭的黑色办公室大门。
难不成是想养宠物了？
井高轩想。
办公室内的沈澈满心无奈，直到苦涩回甘的意式浓缩入口，他才稍微恢复了些，点开微信，打算找宋端阳这个对海安城这几年发展比较熟悉的人来问问。
只是刚点开微信的联系人列表，他便瞧见了一个名字——
“陈盼？”
沈澈小声重复，眉头逐渐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