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 萧钧心间忽然忍不住一阵砰砰乱跳。
他与她二人之间, 一直是他在克制, 而她在坚持的自己的原则, 可天知道那需要多么强的意志力。
他不是很能经得起诱惑, 所以谨慎起见, 他咳了咳, 又试着问道,“月儿,你在说什么?”
——自打上次在营中, 他唤她小名,而她没有反对,他便一直这样叫她了。
“拂清”虽然也好听, 但“月儿”却令他更加贴近她。
而她似乎真的已经很困了, 听见他的问话,依然窝在被中, 头也不回的答说, “我说帐子里冷, 叫你早点睡啊。”
语声软绵绵的, 尾音还翘了起来, 无端撩人心魂。
可她说, 帐子里冷……
萧钧一顿,随即便明白了。
她还是喝醉了,以为现在还在营中, 是需要与他同睡一张塌的时候。
那的确是很美好的回忆, 虽然彼时环境恶劣,但每当夜晚,他与她同躺一张榻上,心间却全被温暖所代替,也是他在那时严峻的战况与苦寒之中,唯一的安慰了。
可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是不是应该告诉她真实的情况,然后与她告别,留她自己在此,而他则原回到自己房中去?
论理他是该这样做的,而若她清醒,也一定会这样做。
他很尊重她,所以尽管此时极为不舍,还是同她道,“月儿,你醉了,现在我们已经回了……”
哪知“凉州”二字尚未说出口,却见她忽的一下坐了起来。
萧钧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怎么不睡了?”
却见她皱眉道,“我差点忘了要给你换药,你可换过了?”
不错,她还是醉着的,所以思绪还停留在营帐之时,因为那时都是她帮他换药的。
而现在他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只需每日更换一次即可,而他尚未回自己房中,自然还未来得及换。
所以他摇头道,“还没有。”
这话一出,她却当即皱起了眉,道,“那怎么行?”紧接着便从被子里出来,要下地去给他寻药换药。
萧钧哭笑不得,只得赶忙伸手去拉她,却哪知力度没有控制好,叫她一下倒了下来,直扑进自己怀中,而他也一下没有撑住,就此与她一同倒了下去。
不过好在身下是床,他背挨着褥子,胸前则是她,并未摔疼。
他今夜其实也喝了酒,只不过酒量较她好些,有些微醺,还未至于满嘴醉话。
可怜她却还全然不觉,竟兀自笑了笑,自嘲道,“我好笨啊,连站都站不稳,你还好么,有没有摔疼?”
他声音暗哑,听起来有种极致的诱惑,在她耳边呢喃说,“我醉了……”
~~
第二日。
房中透进了晨光。
醉意褪去,拂清也终于睡足,彻底清醒了。
老天,她竟就这样,将自己给交代了?
可叹醉酒误事醉酒误事,果然一点都不假!不成,以后绝对不能轻易碰酒了!
若说欲哭无泪,当然并不合适,因为她现在只是有些茫然,且看到一旁躺着的人的睡颜,又有些……微微羞涩。
——她原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自己已经很是熟悉他了,但昨夜才发现,原来他疯狂起来,竟是那般模样……
思及此,她面色不禁有些微红。
而也正当此时,那人眼睫微微动了动,终于也睁开了眼睛……
咳咳,历经一夜操劳,萧钧此时也终于睡足,清醒了。
昨夜的饕足还隐约残留在脑海,他原还打算再回忆一番,然待看清面前的情景,却顿了顿,试着唤道,“月儿,你醒了。”
他唇角微勾,藏满了说不出的爱意,心间却微微有些忐忑……
她现在清醒了,会不会为昨夜的事生气,怪罪他?
然他升为男人,理应承担起责任,而他便是怪罪,也在情理之中。
他于是硬起头皮,做好了准备,来迎接她的怒火。
却见她只是幽幽的看着自己,问道,“你可还记得昨晚的事?”
他一怔,当然是记得的,忙坐起到她跟前,试着将她抱进怀,说,“月儿,对不起,我昨夜没有忍住,我,我这就去给父皇写奏报……”
他紧张到有些语无伦次,然话未说完,却被她挡住了口。
她问道,“你真的愿意同我一生一世吗?”
他神色立刻认真起来,答说,“当然。”
她又问道,“那我把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同意你往后有别的女人,不管什么正妃侧妃还是侍妾,都不可以,你做得到吗?”
她神色认真,一双水眸紧紧将他盯着,却见他竟笑了一下,道,“我只当你是我的正妻,我若为王,你就是我的王妃,你现在不叫我娶王妃,我又怎么娶你?”
她一噎,忍不住咬唇锤他胸口,她这么认真的问他,他竟还有心思说俏皮话。
他又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神色终于转为认真,道,“这本也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我现在郑重答应你,若有违背,日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还差不多。
她抿唇,笑了起来。
而眼见伊人面若桃花,他也心间柔软成了一片,低头吻她的发顶,又说,“你放心,我这就去向父皇秉明心迹,一定给你正妻之名。”
她却道,“此事不要太急,还是先好好谋划一下吧,一定要能成功再说,不然他余怒未消,知道你又同我在一起,一下暴跳如雷,派人来抓我怎么办?现在快过年了,我还想消停消停呢。”
这话当然有道理,他点头道,“都听你的,我今次一定好好谋划。”
语罢,又忍不住来亲她。
起先只是吻她的额头,渐渐地,阵地又转移到了她的面上,唇间,拂清忙狠心将其推开,道,“好了,天都亮了,别再乱来了,小心等会儿叫别人看见。”
这话听来,如同二人是偷情的野男女一样,萧钧忍不住笑了笑,道,“看见就看见,我们两情相悦,又怕什么?他们来跪拜主母也好。”
她却哼了一声,道,“什么主母,我现在可是你的小侍卫,你就不怕惹出什么荒唐话?”
他一怔,这才想起这茬。
也是,现在还未公开她的身世,还是得注意着些好,他嗯了一声,终于放开她,下床穿衣去了。
待衣裳穿好,他又回头来看她,道,“我先回去,你今早要多吃一些,好好补一补。”
她又红了脸,道了声,“知道了。”
他则恋恋不舍的一笑,而后,终于开门出了去。
看天色,时间该是还早,拂清住的偏僻,论理也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哪知他没走几步,却遇见一人,不由得微微一顿。
而不远的对面,正往此而来的阿冬瞧见他,也愣住了。
这么大清早的,王爷怎么从姐姐房中出来了?